何知行眼里含着嘲弄,似乎在后悔酒宴上一时的妥协。
郗萦略一沉吟,便走过去,果断地接下打火机,给他把烟点着了。
她这么干脆,何知行反而有些尴尬了,但他还不想认输,深吸一口烟,又冲着上空缓缓吐出个烟圈。
“心里有气啊?”
“没有!”
何知行眯着眼笑,“瞧你那脸,白森森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告诉你,我这是在教你。”
郗萦阴着脸不吭声。
“上次吃饭,邹总说的话也不全是强词夺理,女人有女人的长处——你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是什么?”
郗萦警惕地看看他,嗓音里充满怀疑,“什么?”
“身体。”何知行笑得鄙夷而开怀。
郗萦气坏了,绷起脸来刚要发作,何知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取出来扫一眼,立刻收敛玩笑神色,一边迅速处理烟蒂,一边吩咐郗萦,“赶紧走,杨总来电话了!”
深夜十一点,郗萦阖上杂志,关灯睡觉,正朦朦胧胧地荡入睡梦,耳旁猛然传来炮竹炸裂的声响。她受到惊吓,浑身一颤,从迷糊中重返现实。
似乎从她搬来以后,这小镇上的炮竹声就没断过。治丧、婚嫁、开业,甚至有人过生日,都要通过这种单一的方式告白世界。爆竹声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炸响,有些可以持续一两分钟,在楼宇间,完全不顾别人是否受得了,蓝雾四起,一地狼藉。
她讨厌喧哗,尤其是这种人为制造的恐怖噪音——一种愚蠢的旁若无人的自由主义。但也对它无可奈何,它是风俗,是传统赋予的权利,哪怕令人厌憎,也只能默默忍受。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郗萦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边慢慢喝。
四周重归宁静,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对面楼宇的顶上。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深夜是最容易产生怀疑的时候,怀疑世界,怀疑自我,乃至怀疑一切存在的合理性。
她生日那天,喝得醉醺醺之际曾跟姚乐纯发誓,她要告别死水般的既往,奔向新的方向,她要拥抱她向往已久的自由,无惧惊涛骇浪。
她以为离开七年的公司和六年的男友,还有在她生命中到处布下阴影的母亲后,就能像起航的飞机,直冲云霄。
两个月过去了,她依然停留在地面。
改变人生哪有那么容易。也许她只是从一个熟悉的窠臼跳入另一个陌生的窠臼而已。
但想到过去在 TE 那一成不变的生活,厌烦的情绪卷土重来。没什么可懊悔的,她一点都不想再回到过去。无论如何,她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郗萦振作了一些,思绪回到眼前的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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