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部长走时,采购部的人也都一窝蜂跟着离开了,席间就剩了五六个技术部的工程师,都是下午来听产品宣讲会的。他们对郗萦大都抱有好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郗萦陪他们边喝酒边聊,他们也向郗萦敬酒,但不强迫她喝完,这让郗萦发自内心觉得,还是跟相对单纯的工程师相处比较愉快。
随着聊天的深入,郗萦逐渐搜集到一些富宁内部的敏感信息,比如阮思平上任后面临的困境:公司领导层竞争激烈,他虽然险胜一着坐上副总的位子,地位却不见得稳当。阮思平兼抓财政,富宁这两年财务吃紧,资金周转紧张,各个部门都在找他要钱,庞大的压力下,他想过精简部门,裁掉冗余人员,但关键部门背后都有靠山,不是他想动就动得了的,无奈之下,他只能把拟待新建的员工住房楼暂停了,这在底层员工中又引起极大不满。
这些工程师中不乏指望购买公司优惠楼盘来安家的人,他们情绪愤嫉地指出:“原以为阮总为人正派,又是我们技术部出去的,上台后能给大家一些实惠,谁知道他动不了那些有背景的,又想出政绩,就拿我们的利益去邀功!这人一高升啊,全都会变样!”
饭后,郗萦邀请大家去唱歌,但这些人心里清楚,永辉在这次招标中不是主角,不过是个陪绑的角色,工程师们实诚,不好意思再蹭便宜,一吃完饭,大伙儿就全散了。
郗萦早在结账前就发现梁健不知去向,等她结完帐走出饭店,看见梁健正站在街角讲电话,一手插在裤兜里,垂着脑袋,表情专注。
郗萦朝他走过去。
梁健很快结束谈话,一边收起手机,一边问郗萦:“这么快就结束了?”
“嗯,他们不想去唱歌,都回家了——这边的情况你跟宗先生说了吗?”
“刚刚就是在跟他通电话。”梁健一脸落寞,“惭愧啊,没有好消息告诉他。”
“要不要再想办法跟阮副总接触一下?”
梁健摇头:“没用的,我给宗先生打电话之前,又老着脸给他打了一个,竭力表达咱们的诚意,他也就没再跟我打官腔,他告诉我,目前的格局再想要变是不大可能了,因为牵涉到各方的利益在内,牵一发动全身,他也很难做。”
预料之内的结果。
郗萦问:“宗先生一定很失望吧?”
梁健苦笑,“那是肯定的,不过来之前我就给他打过预防针了。”他转头看看郗萦,“虽然这事儿没希望了,不过宗先生对你的努力很赞赏。”
听他这样说,郗萦心里很是歉疚。
梁健说:“干销售这行吧,说难听点儿,有时候技巧全使完了,就得拼蛮力了。不信邪,相信奇迹,一根筋地往死胡同里钻。”
“这也是宗先生教你的?”
“是啊!”梁健笑起来,“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蛮劲儿,永辉也不可能在短短五年里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不过在这点上,我现在远远比不上你了。”他叹了口气,“可能年纪大了,而且经历的失败远多过胜利,很难再重建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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