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萦,你要坚强,要有出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没有爸爸,你得靠自己,别指望将来会有谁当你的救世主!”母亲总是这样无情地提醒她。
在不合适的年纪被硬性灌入过于成熟的观念,等于剥夺了她在当时的某种权利——一种身为儿童可以幼稚可以撒娇可以不负责任的特权。
郗萦没有享受过这种权利,她的少女时期被母亲赋予了实现野心的重任:母亲希望父亲能看到,在他缺席的情况下,女儿反而更出色。她不知道,过分的教育反而令郗萦叛逆暗生,并在情感上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切都发生在郗萦回三江后的第二天,此后她再没产生过向谁求助的念头。
她用酒精麻痹自己。
在打开第一瓶酒时,她还起过抗拒的念头,也许她该坚强一点,清醒理智地熬过这一劫。
但面对那样一大坨黑色的污秽物,她实在太难忍受,那猥亵的梦境总是不断从脑海里冒出来,画面肮脏、恶心,而这些都是真的。
真不可思议,她居然有过如此愚蠢的自信——阮思平千方百计地躲避宗兆槐和梁健,却不躲自己,她不想想为什么,简直是送上门去被人践踏。
她用力旋开红酒瓶的盖子,倒满一杯,豪爽地饮下,没有任何不适感,她的酒量的确有所进步。她喝光了大半瓶,终于陷入迷糊,倒头就睡。
有天傍晚,郗萦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长时间发呆。脚边搁着一只红酒瓶,里面的酒已经少掉三分之一,不过那是昨天的战绩,今天她还没开始喝。
一想到喝酒,她的后脑勺就隐隐犯起疼来。酒能让她摆脱清醒的现实,但也会从她这里拿掉些什么,比如健康。
仿佛是突然之间,夕阳闯入她的视野,硕大的黄橙橙的一枚,耀眼夺目,又如此沉寂,不为万物所动。
不管你是不是注意到它,它每天都在有规律地起落,无穷无尽,直至永恒。
郗萦的心就这么平静了下来,不再躁动、失衡,同时,一股清凉之意贯穿全身,宛如真正的苏醒。这是此前她无论怎样努力自我安慰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身心自有它恢复的节奏。
她起身,拎上酒瓶,走到水池边,拔去瓶口的木塞,把酒全都倒进池子里。
一周后,姚乐纯到渔港来看郗萦,她脸上的“芒果肿”已全消,依然如花似玉,神采熠熠。
她对郗萦这段日子遭遇的变故一无所知,感慨完郗萦因工作繁忙而愈显苗条的体形后,她便兴致勃勃谈起了最近流行的一种穿衣款式,她认为那是一种恶趣味,但大众兴趣浓厚,而她自己则在坚持品味和金钱诱惑之间摇摆。
郗萦给她倒茶,“别急着说,我来猜猜,你肯定选择了钱,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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