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假山旁的亭子间,四周空寂无人,郗萦在美人靠前坐下,歪头望着被灯光照亮的雨丝,感觉这雨没完没了,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似的。
早晨她下楼时,一楼的老太跟她抱怨最近总下雨,老太和孙女儿一块儿过,儿子儿媳都在城里打工。
“衣服老不肯干。”她捏着孙女儿天蓝色的校服嘟嘟哝哝,好像衣服也有自己的主观意志。
风吹酒醒,雨滴心帘。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她想,乘一切还来得及。
之前她有点犯傻,怎么会以为从此与富宁没关系了呢?两家公司的合约期为五年,五年里不知道有多少可能性会发生。只有她离开,才能彻底了结——那件事,以及她刚刚察觉的情愫。
她虽然三十岁了,感情生活却很单纯,只有一个高谦。读书时她就知道有男生暗恋自己,但从未对谁动过心,就连高谦,如果没有高大帅气的外表,没有高中时不断纠缠她打下的感情基础,没有成年后各种浪漫到极致的手段铺垫,她或许也很难坠入情网。
有段时间她曾怀疑自己会不会是同性恋,并偷偷查阅了相关资料,答案是否定的:她和姚乐纯之间只有纯粹的友谊——她从未渴望把姚乐纯弄上床,任何亵渎的念头都没有过。
现在,情况不同了,她遇到了让自己怦然心动的男人,忽然明白,爱情无需测量,也不用人教,当它来了,你就会懂。
坐了不知多久,长廊上传来脚步声,她转首,宗兆槐四下张望着走了过来。
他在郗萦身边坐下,仰头看看那雨,“江南的雨季到了。”再看看她,“怎么跑出来了?”
“里面有点闷,我出来透会儿气——你唱歌很好听。”
宗兆槐双臂伸展,搭在栏杆上,显得挺欣慰,“我还以为开唱前你就跑了呢!告诉你个秘密,我就会唱这一首歌。”
郗萦笑,不相信。
他解释说:“我唱歌不记歌词。刚唱的那首,是这两天临时抱佛脚练出来的……你听到就好。”
郗萦转过头来,看见宗兆槐眼里有顽皮的光一闪而过。她不敢接口,怕有些东西暴露出来再也无法隐藏,她的心起伏不定,难以平静。
突然的沉寂,再加上雨声,让气氛变得暧昧而模糊。郗萦越来越不安,仿佛昏暗中,心底有东西破土而出,并且发出明确的声音,宣告了某种事实。
她轻轻撩了下鬓发,“我们,进去吧。”
宗兆槐突然问:“你想回家吗?如果想,现在就可以走。”
郗萦心动,但还是说:“里面还没结束呢,就这么离开不太好吧?”
“别让人发现,咱们偷偷地溜。”
他站起来,略微弓起腰,仿佛挺直腰杆真会被谁发现似的。郗萦仍坐着,瞧着他那副搞怪的模样发笑。而宗兆槐随即返回,一声不响牵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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