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兆槐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他不在乎郗萦的辩解,他根本没有谴责她的想法,那只不过是给他提供了利用她的理论依据,以便在将来的某个时刻(比如现在),他不至于因为这样做了而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一瞬间,室内沉寂下来。
郗萦忽然心灰意冷,尽管她还处在受害方,却不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当她明白今天的处境全由自己一个轻率的举动导致时,她便从道德制高点上跌落了下来。
窗外,光线变暗,夜幕正迅速降临。
办公室里虽亮着灯,但总有种昏黄凄凉的味道,郗萦第一次进来时就有过这种感觉。那天她在这个房间里,曾仔仔细细打量过每个角落,还有眼前的男人,略怀意外,或许还含着一丝轻视。为什么当时她会认为宗兆槐是个温良懦弱的人?
她太骄傲了,带着从 TE 沾染来的一圈虚幻的光环,俯视别人,交谈时语气上扬,锐利、锋芒毕露,完全看不透对手深藏的绵密心机——他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表演,洋洋得意,自以为睿智。
然后,她重重地、愚蠢地摔了下来。
时光重叠,把当时的她与现在的她并列起来,两张截然不同的脸,郗萦的心再次绞痛起来。她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可说的,但她还不想离开,在痛楚的语言的海洋里,她还没有看到可以歇脚的岛屿。
这痛使她清醒了一些,令她对时空重新有了把握,她使劲从回忆中抽离,重返眼前的现实,思路逐渐恢复清晰,她的问题还远未结束。
宗兆槐仍然坐在办公椅里,他沉默着,脸偏向左下方,郗萦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也再不会臆测他的想法了,她对他不再怀着情愫般的缱绻和兴趣,事实上,她开始怕他了。
“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随便、放荡的女人,你顺手就用,连事先问问我的意见都不需要?”
宗兆槐意识到她在说气话,便保持缄默,试图不激怒她。但郗萦的怒气已经被自己的质问激起。
“那么,这些日子算什么呢?你对我表现出来的关心算什么?你都是装出来的,对不对?”
他微微仰起头,“不是。”
“呵,都到这份上了,至少让我听句真话吧!”
“不全是。”宗兆槐谨慎地,略带不安地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旋即收住,口吻回归从前那种充满善意的温和,“我从没说过我做的是对的,我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件事我承担所有责任。”
郗萦看着他,警惕地、不带希望地看着他。
“你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我办得到,一定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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