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
梁健忐忑地走近,有点明知故问,又心怀一丝侥幸,“她来干什么?”
“兴师问罪。”
梁健的表情被愧疚占满,他嗫嚅着,唉声叹气,为自己给老板带来的麻烦而自责。
“我本该管住嘴的,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该坚决顶住,什么都不承认的。”他懊恼极了,“可是看她那副样子,又实在有点……有点不忍心。”
对面的人阴着脸,毫无回应。
梁健心慌意乱,“小郗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宗兆槐沉思了片刻,说:“从黎城回来的时候可能会,现在不会。”
现在她心里装着太多的恨,已远远盖过绝望。
梁健不明所以,又不敢多问。
“那她会不会把事情捅出去?咱们该怎么办?”
这问题很困难,但他们早晚都要面对,宗兆槐被逼得重新起身,站到窗前,给了梁健一个结结实实的背影。
梁健只能等着。
宗兆槐比他年轻几岁,从他认识宗兆槐开始,就没见他为什么事惊慌失措过,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冷静的神情,以不变应万变,甚至局面越险峻,他反而越沉着。但这会儿,他似乎从宗兆槐的背影中嗅到一丝倦怠且仿佛茫然的味道——他很少这样为了一个难题长时间沉默。
窗外已完全是夜的世界,视力可及的远处,零星点缀着一些灯光,其余全浸没在黑暗中。这小镇一到晚上就透出浓重的荒凉感,没有人气,像被遗弃的岛屿。宗兆槐执着地喜欢这股也许纯粹是出自他想象的蛮荒气质。
他回忆起这些年经历过的那些事,它们跟眼前这件比起来,要凶险得多,他什么样的磨难没尝到过,不都过来了?
在他眼里,这麻烦没多严重,不过依然棘手。
他背对着梁健,自语似的问了句,“你了解她吗?”
“什么”梁健有点无措,他没跟上宗兆槐的思路。
宗兆槐转过身来,放弃般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
“可小郗那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宗兆槐摆弄着自己常用的那支塑料水笔,“别声张,也别去逼她……过两天,等情绪好转一点,她会再来找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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