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郗萦真希望看到他发怒的样子,她一次次撩动他,可惜从来没能成功。
没有可以坐的椅子,除了床和衣橱,房间里没别的家具,宗兆槐在床沿上坐下,有点没着没落,索性也躺下来,与郗萦并排。
床尾正对墙,墙上挂了张相框,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女在里面掂起脚尖,脑袋使劲后仰,摆出天鹅的姿势,眼神专注,表情凝重。她穿着白色舞鞋和蓬蓬裙,芭蕾舞标配,动作也是极具代表性的那类。
“那时我十三岁。”郗萦解释,“看上去是不是特别干净?”
“嗯,很漂亮。”
郗萦满足地叹息,“是舞蹈班的老师拍的,我觉得很美,有点不像我自己……我的整个青春期都没什么闪光点,苦闷乏味,那时我特别羡慕乐乐,我是说姚乐纯,搞不懂她为什么总能那么开心。”
不过姚乐纯看到她这张芭蕾舞照时也由衷表达了羡慕,是发自内心的,并非恭维。
“我拍不出你这样的感觉。”她心悦诚服。
郗萦也承认,姚乐纯太甜美,她没有郗萦这样清冷冷的气质,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
宗兆槐问:“你自己选的芭蕾?”
“不是,我妈逼我学的,她还逼我学很多别的东西:钢琴,美术,围棋,课外阅读,她想把我打造成全能女孩噩梦一样的少女时期。”她干笑两声。
她唯一不反感的是阅读,这些年她涉猎广泛,小说、历史、人文,以至于养成了每天都要读点什么的习惯。相对于枯燥的现实世界,书籍是个很好的避风港,尽管不一定能派上实际用场。
宗兆槐长久凝视照片中的女孩,她初显曼妙的身形,拒人千里的冷漠,她表情里的稚嫩和早熟,比例都恰到好处。
“我以后再没这么好看过。”郗萦有些气馁地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问,“你觉得我现在和那时候是不是完全两样了?”
“变化不大。”
“哼,别安慰我了。”
宗兆槐朝她靠近些,还不满意,他伸手,把郗萦的脑袋尽可能往自己这边拨,两人的头靠在了一起,他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郗萦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聊,从叶南那里得来的信息还未经宗兆槐本人核实,但她不想现在拿出来说,不想让宗兆槐觉得自己对他很热衷,也不想听任何矫饰过的理由。
或许他也一样。他们沉默着,静静相偎,宛如一对心无芥蒂的恩爱情侣。
宗兆槐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细细研究,郗萦的手柔若无骨,指形也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从小接触艺术的缘故。
郗萦在沉沉的倦意中陷入想象,想象他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在她印象里,最初的确是美好的,即便是后来的打击,也无法抹煞曾有过的心灵悸动。那些细若游丝的温柔缓缓爬上心头,终至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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