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些年时不时就说什么‘你们商户如何如何’,从来看不上咱们呢。啧啧,大嫂嫂这次总算如愿了,如愿出了个‘大风头’!”
陆陆续续有另外几房的女眷到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正厅后侧,对泥水中的田氏嗤笑。
“行了,大嫂嫂最是要强,如今她在地上喝泥汤,咱们几个妯娌哪能只看笑话——得找人帮嫂嫂画下来才是!哎?上次钱老先生不是给画过一幅么?再重金求他老人家给画一个,连起来凑个摆件!”
“有趣有趣,说的很是,要我说啊,还提什么妯娌不妯娌的?她可生出个杀人犯呢,可别跟她扯关系!”
田氏整个头颅嗡嗡作响,耳朵里充斥着这些不带脏字却让人吐血三升的耻笑,心说这些商户贱妇,落井下石,吃穿用度再豪奢又能怎样?到了这时候,跟市井粗妇比起来毫无差别,简直是沐猴而冠。
都是蠢货。
只可惜她的菲儿,虽然生在这样的家里,却自幼就被她当做官宦女教养,只要嫁进了太守府,本来是最有希望脱离这商户贱籍的。
毁了,都毁了。
她高高仰了一辈子的脸,此刻一半浸在泥水中,竟不敢抬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双鞋子,素净简单,是卢菀。
“少在地上赖着,”鞭子被卷了几圈,递到面前:“你的事还没完呢,要死也给我站起来死。”
田氏要寻死的时候眼泪都没落下来,现在卢菀一句“站着死”,却生生逼出了她的泪。
卢菀用武力废了她女儿两只手,用舆论让她成了宁州城最大的笑话,她甚至连死的自由都不给自己——
然而田氏还是敢说,她是官宦出身的女子,她看不起这个商户家的庶女。
这么多的打压都没能让她高看卢菀一眼,然而这被逼到绝境之后她递出的一鞭,却让她终于将卢菀摆到了“对手”的位置。
绝对的力量能让仇人嫉恨畏惧,此刻卢菀一句“站着死”,却为她赢得了仇人的尊重。
田氏抓着她鞭梢,借力站起身来。
她好歹做了卢家好多年的主母,赤红着眼向厅堂后的众女扫视,嘲笑的声音便淡了许多。
卢菀拍拍手,靠在廊下的玉珠自己起身走来。
“你想给你女儿脱罪?”卢菀:“可你一个罪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她走上前去,给玉珠拿下堵住嘴的布巾,又去松绳子,对厅堂中的卢氏众人说道:“各位叔伯婶婶,刚才她怎么说——说我与太守庸南纠缠不清是吧?”
“这位,”她彻底松开玉珠的束缚,挡在她和田氏之间,话确实对着厅上说的:“乃是你们卢家的家生子,今夜她奉主母田氏的命令,给我下了消解力气的毒药,还连夜将我送到庸南的床榻之上。”
玉珠避过田氏如有实质的惊怒目光,福了福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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