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贺家三兄弟沙哑干燥,却带有整齐节奏感的声音。
“上求天,下求地,现有贺家血裔贺定元(贺定风、贺定雷),以放弃雷极门及我贺家财产为供,换我贺家子孙平安无恙,血脉得存。此誓以血为之,苍天当鉴,厚土为证,贺家世世代代子孙不得有违。如背此誓,人鬼神共灭之,身入十八层地狱,九十九世不得轮回。”
还是没有任何效果,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明慧被激怒了。
他抡起佩刀,对准坐在贺定元旁边的贺定雷,朝着他的大腿上刺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穿透衣服,划开皮肤,直接钻进肌肉层。暗红色的鲜血立刻沿着刀刃边缘的缝隙涌出,浸透了衣服,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湿痕。
“老贺,我看你这么念下去,不是个事儿啊!嘿嘿嘿嘿!不就是求人帮忙吗?让我来帮你吧!”
明慧狞笑着,拔出尖刀,继续朝着贺定雷的胳膊上刺去。
一刀,又是一刀。
位置变换着:先是胳膊,然后背部,再然后是侧腹……每刀刺下去的尺度都很浅,大约两厘米,最多不超过三厘米。明慧甚至非常恶意地拖着刀锋,在贺定雷身上划开一个个口子。他浑身上下很快就变得血流如注,一道道翻开的皮肉从破烂衣服下面凸露出来。
旁边在其他圆法寺僧人见状,也纷纷有样学样,分头合作,把一个个雷极门人抓住,用绳索捆绑,像玩具一样扔在圈子里,一刀刀朝着这些人身上乱戳。每一刀都不致命,纯粹只是想要看到他们流血,听见他们发出凄厉惨叫。
贺定元已经念不下去了。
一直存在于脑海深处,从幼年时代就深入骨髓的信念,在这一刻入高楼大厦般彻底崩塌。
祖传秘法为什么没有用?
为什么祈祷之语念了那么多遍,连一点儿异像也没有出现?
可是,祖先明明白白在家传典籍上留下了话:我贺家后代子孙若是遇到危难,此秘法可救家族于水火。
难道,秘法在历史上某个时候,已经被族中之人用过了?
贺定元几乎是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祖先绝对不会欺骗后代,更不会在“拯救全族”这种异常关键的问题上开玩笑。何况,祖传典籍上那么多贺家历代先贤的名字,每一个都写得郑重无比。他们一直把保命的机会留到现在,在纸上顺序写下了“未使用”三个字。
旁边,贺定风又被明慧刺了一刀。他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匍匐在血泊中,颤抖着身体,发出痛苦绝望的惨叫声。
“大哥……大哥……为什么祖传秘法没有效果?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我们啊?”
这问题同样也是贺定元想要问的。
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其中伴随着圆法寺僧人肆无忌惮的狂笑。施暴行为会随着受害者无法反抗,从最初的尝试惩罚,变成无比残忍的连续动作。
贺定元看见一名亲随弟子倒在自己面前。他身上的衣服被剥掉,密密麻麻的刀伤多达几十处。从胸口到腹部,身前身后都是。尤其是侧腹位置的那一刀,伤口拖得很长,足有二十厘米,肌肉层被割断,被淡紫色血管包裹的肠子从伤口透出来,仿佛想要挣脱束缚,直接流出体外。
想要伸手过去将那名弟子扶住,却看见他被一名恶僧抓住胳膊,从地上拽起,像垃圾一样拖到对面的角落。
那里已经堆起了一座尸山。十几名在之前战斗中被杀的雷极门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一个摞一个,堆起了一米多高。
那名亲随虽然受了重伤,意识却很清醒。众多同伴战死,残忍无比的对手,都在动摇着他心里对家族的忠诚。也许产生摇晃的时间只有几秒钟,却在脑子里产生了极其可怕的念头。
“我不想死。”
“不要杀我。”
他被拖拽着,嘴里一直絮絮叨叨重复着这两句话。可是祈求与哀祷没有任何效果,圆法寺僧人并不看重普通的雷极门人,他们需要的只是包括贺定元在内的三位高层。毕竟,财产转让文件需要他们签名才有法律作用。只是在这种时候,偏偏提及“法律”两个字,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受伤的贺家亲随被高高抛到了尸堆最上层。他被吓坏了,拼命扭着身子,想要从这块令人恐惧的死亡之地爬出来,嘴里不停地喊叫着:“别把我扔在这里,我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死啊!”
之前把他拖过来的圆法寺僧人被这些喋喋不休的话惹火了,一声不吭,转身朝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刀,然后皱着眉头,带着满怀恶意的快感,将坚硬的刀刃在伤口里用力转了几下。
他彻底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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