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事不可为,苏叶灵也不会矫情。她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也合情合理。
郑麻子对此也很清楚。他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张厨师,劝道:“老张,苏老板说的在理,要不咱们就呆到这个月底?反正也就是十几天,到哪儿不是一样的上班?”
张厨师狠狠瞪了他一眼,性子软弱的郑麻子一下子不敢说话了。他闭上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苏叶灵这下看得更清楚了。显然整件事情就是张厨师一个人在主导,郑麻子只是被他拉着作为陪衬。她转移视线,两只眼睛牢牢锁定张厨师,声音比刚才冰冷了许多:“张师傅,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尴尬的表情仍然残留在张厨师脸上,却没有之前那么深厚。反正已经没什么好遮掩的,他也就索性说个痛快:“苏老板,我和老郑都是临时遇到事情,必须要走,还请你多多谅解。”
苏叶灵的脸色很复杂:“多留一个星期都不行吗?实在不行的话,三天也行?至少让我有个转圜的余地。”
郑麻子在旁边点点头,想也不想张口就说:“好吧!那就一个星期。老张,我觉得……”
“你觉得个屁!”
张厨师猛然转身,冲着矮胖的郑麻子怒声低吼:“都说了明天一定要过去,否则之前谈好的事情就不作数。白给你长了那么大一颗脑袋,怎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通?”
郑麻子被吓得连忙往后一缩,正好脚跟碰上一把椅子,不由自主“扑通”坐了下去。1
苏叶灵在旁边听着,皱起眉头问:“张师傅,听你的意思,是别的餐馆来挖你们?”
张厨师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他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苏老板,这个……大家都是自己的事情。再说了,当初用工合同上也没规定我们离开要付给你赔偿金。所以嘛……你最好还是把工资给我们结算一下。”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反正我和老郑明天是不会来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店里没什么事。所有的服务员都得到消息,纷纷聚在柜台附近。他们要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要么一言不发默默观望,都在看着事情的后续发展。
愤怒在苏叶灵身体里急剧膨胀,却被她用理智牢牢束缚着。胸脯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看见她腮帮两边的肌肉在活动。那是牙齿在口腔里紧紧咬住,狠狠摩擦的结果。
“张保禄,你女儿上学的事情可是我帮你跑成的。还不到一个月,你转个身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叶灵的愤怒并非没有理由。
张保禄是张厨师的名字。他是外地人,老家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这个人很能吃苦,脑子也灵活,早早就带着老婆儿子到城市里打工闯荡,也学到了一手厨艺。这些年虽说攒了些钱,却还不够买下泽州城里的新房。眼看着孩子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却因为各种手续不齐全无法入学。
上个月,苏叶灵在劳务市场招人的时候,张保禄对苏家菜馆的月工资很满意,也试探着提出“能不能请苏老板帮我解决一下孩子上学的问题?”
苏叶灵一口答应下来。她觉得这样做可以让张保禄在自家餐馆里认真工作,没有后顾之忧。她在当地派出所认识几个熟人,暂住证和临时居住证都容易办理。只要有了这两项东西,张保禄的儿子可以在住家附近的小学校插班。
虽说事情不大,也没费太大的功夫,可毕竟是自己花了力气,也欠了人情。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月,张保禄就翻脸不认人,口口声声要辞职。
这实在太过分了!
张保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
他避开了苏叶灵的问题,绝口不提:“苏老板,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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