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有矛盾,平时都这样解决。比的不外乎是哪边人多,形成集团就很不得了。当然,架不是白打的,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帮人做事。等到事情了结,被叫来帮忙的人也有好处,至少一顿好吃好喝免不了。若是运气好了,还能从事主那里拿到几十、上百块钱。
苏春露在旁边用力扯了一下谢浩然的衣服,低声道:“小然别怕,有表婶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谢浩然微微一笑,用同样低微的声音问:“怎么,打不起来?”
苏永福在旁边低声插话:“这种事情多了,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少。就算要打,也是跟外村的人打,哪有咱们姓苏的自己打起来的道理?放心吧,我估计蒋庆仙那个婆娘就是想要钱。也是我们大意了,今天就不该留你在这儿吃饭。有什么事情应该我们约出去谈,这样才对。”
杨瑞和忧心忡忡:“小然啊,你们的车估计是出不去了。要不这样吧!等会儿找机会,我和你表婶在前面拖着他们,你和你朋友跟着杨威进屋去,从后门走,跑快些,只要上了大路他们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回头去找乡上的派出所,或者从泽州那边调人。苏福道在警察手里,你可以用他来做交换,把你们的车子弄回去。”
正说着,斜对面岔路口忽然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穿黑布褂子的老人。他径直走到蒋庆仙面前,稳稳停住,先是冷冷看了她一眼,随后走进人群,把蒋庆仙的丈夫苏成贵揪出,就这样拖拽着,一直走到人群前面。
“成贵,你媳妇儿在这儿撒泼发疯,你就不管管?”老人注视着苏成贵,发声质问。
苏成贵身材瘦小,个头远远没有两个儿子那么高,体格也没有老婆蒋庆仙那么健壮。从外观来看,与被抓的小儿子苏福道颇为相似。他用力从老人手里挣脱开来,右手握着肩膀,很不高兴地嚷道:“老叔你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情你跟我媳妇说去,拉我做什么?”
老人淡淡地说:“你媳妇不讲理,我当然要找你。”
蒋庆仙在旁边瞪起眼睛冲过来,横插一脚站在苏成贵与老人中间,激烈的吐沫星子喷在老人脸上:“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讲理了?”
老人早已熟知蒋庆仙的脾气性格,懒得与她理论。抬起手,没有回头,朝着谢浩然所在的方向用手指点了点:“成贵家的,把路让开,让他们出去。都是姓苏的,都是一家人,你这算什么?自家人对付自家人?”
蒋庆仙根本不吃这一套:“我儿子还被关在派出所,你得让他们把我们家福道放了。”
老人冷哼一声:“人家警察为什么要抓福道,你这当妈的心里没点儿数?”
“福道那是喜欢他们家夜灵!”蒋庆仙根本不要半点脸皮:“这事情老叔你就不要管了。我跟族叔说过了,他对我没意见。”
“你说什么?”老人满脸都是惊讶:“他……他真这么说?”
谢浩然站在远处安静地听着,翘起手指略微朝着老人一点,低声问苏春露:“表婶,他是谁?”
苏春露的话语当中带着一丝无奈:“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要你送结婚请帖的那个人。他叫苏奎山,你外婆一定认识。按照辈分排下来,你得叫他“叔公”的。”
“苏奎山?”谢浩然皱起眉头,他的记忆当中没有这个名字。
“当年我偷偷送给你外婆的那些粮食,有一大半都是你叔公给的。”苏春露继续低声道:“那时候他不愿意去泽州,却又放心不下你外婆一家,就让我帮着把粮食送过去。”
谢浩然听到这里,他看着站在远处与蒋庆仙争执的苏奎山,眼睛里透出惊讶的目光:“还有这种事?等等……表婶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苏春露凑得更近了:“你叔公一直不让我说,不让我把这些事告诉你外婆。”
谢浩然皱起眉头:“为什么?”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要是仔细说起来,恐怕说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苏春露有着农村妇女常见的八卦,夸张的语言简略起来倒也容易:“主要是你外公苏淳,当年你叔公和你外公都在县里上学,你外公考上大学走了,你叔公原本成绩不错,但是家里条件不允许,读到高二就辍学回家。因为这件事,他不喜欢你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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