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瞧着她像个女子。
当初她为了不让人发觉,从山上逃命下来,在城外一座草屋里,将自己身上所有有关女儿的物件全烧了个干净,又由着那火将自己熏了半个夜晚,到底是把从前那把软嗓子彻底变得粗哑。
所以纵使这么多年外界瞧她身形单薄纤弱,也无一人曾疑心过她的身份。
可他既没瞧出她是女子,前世怎么没发现他……
越想越荒唐。
沈寂轻摇头,将这些思绪都摒弃在外。
归府不久,长风便前来回话了。
“哥儿,邱山确实连同那个叫苏礼的人在粮行使了手脚,前些日子便收了一批去岁陈粮,在日头下曝晒过一遭,贩卖时强说作新粮,得利以后,那小子拿二成,邱山拿八成。”长风不齿道。
“这么说,是邱山指使他如此的了。”
“自然是!这小子就是邱山一手带上来的人,邱山仗着自己是大房提携上来的,从前不顾礼数诬赖咱们哥儿,如今更是肆无忌惮,就是咬准了哥儿顾忌着大房那边,拿不下他!”
沈寂不语,坐到案前,泼茶化墨,洋洋洒洒一篇写下来。
“且将此信送到西北,我既不能拿他,便看大房可还有为他开脱的余地,”沈寂撂笔,眉眼沉定,又道,“他身上的糟烂事不仅如此,将他这些年的贪额子都算出来一并给西北送去,大房若要留着此人,当把沈家失去的颜面和银子还上。”
长风见她神色凛然,忙不迭地应下。
“若不是给大房些颜面,早该如此了!哥儿近些年在家中站得稳,这一遭于情于理都该重罚,大房那边定再找不出措辞来保人。”
“哥儿,也别太同这样的人置气,我回来时正好瞧见楚家公子,他正在城西铺子买糕点,说什么都要给咱们带上一盒,”长风指了指那旁摆放着的精致糕点,挠挠头道,“楚公子热情得很,我没拒绝得了。”
长风边说着边打开那糕点的包装,一时间花香伴着饼糕的香气溢在内室之中。
“他晓得哥儿不愿吃甜的,但这是今年刚落的樱花制的甜酿馅饼,城西那南斋坊一日也不过只做三炉,他说什么都让我带回来给哥儿尝尝,”长风将那盛着糕点的碟子拿给她,笑了笑道,“哥儿不妨试试?”
今日忙碌一日,到这时确有些饿了,沈寂接过那糕点,咬了一口。
樱花香气带着清甜溢入唇齿间,倒是不腻。
只是这味道刚在口中绕过一周,沈寂却忽然一怔。
持着这糕点的手僵了片刻,她问:“你方才说,这是什么做的?”
“樱花啊,四月里新摘的,酿成了这甜酱。”长风回道。
沈寂一时间有些头痛,泛白的指尖按住额间,她突然想起来,这樱花制成的糕点,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吃。
那年春日,段渊一时兴起要去摘那樱花,一半用来做糕点,一半封进坛子里酿酒留至明年。
只是这酒的主人未捱过第二年,那两瓮藏在怀王府地下的樱花酒,也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她忽然又想起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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