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的时候目光很缓慢地移了过来,夹杂了些许说不上由头的锐利。
对上他那目光,沈寂轻声开了口。
“身为殿下府中人,此乃本分。殿下既知郡主对您有意,又何必给人希望。”
段渊轻笑一声,似是听见什么极有意思的话,骤然转过身来看向她。
外间黄昏微坠,天际半层薄云挡住夕阳廖光,墙上光影错落,只能瞧见那人五官明晰,轮廓峻拔。
他一牵唇,深邃的一双眼睛很沉默地望过来。
这副神情,沈寂很熟悉。
她心口没由来地空了一瞬,恍然间,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前世那满是血腥气的内室。
刻入骨髓般的难忘记忆顺着血流寻回它原来的位置,被她刻意淡化的目光和人此时此刻如同夏日里无端落下来的雨,直激得人身上战栗。
手心冰凉之间,听得他缓慢开口。
“沈经历,对人无意又给人希望的事情,你有没有做过?”
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击打在她心口上,沈寂目光倏然顿在地面上,一时忘了开口回话。
段渊起身走过来,沈寂眼见那双墨黑云履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面前。
他一只手伸过来抚在她下颌上,把持地不轻不重,逼迫她抬起头来。
他手上的玉扳指将坚硬的凉意传到她脸上,沈寂敛目,眼睫微颤。
那人却笑起来,举重若轻的一句话破开了气氛的僵持。
“想必沈经历这样良善的人,是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他松了手,走进后室。
“你回去吧,五日之后的百花宴,你随本王出席。”
语气自然得很,仿佛无事发生。
沈寂垂眼,好半晌才压住气息里的颤意,低声应了。
……
百花宴今年亦举办在青云台,宫中上下向来十分重视,故而开办得十分浩荡。
宫中的宴会都是正式又繁琐的。
天还未凉透,前去各府接人的马车便已经到齐了。
段渊今日穿着较往日沉肃了些,一袭月色珉襟长袍,发上是沉金木冠。
他下了马车之后,回身望了一眼沈寂。
“身子不舒服?”
沈寂本就生得白净,今日脸色却要较往日更苍白些。
她从晨起身子便不大爽快,不过现下段渊问起,她也只是摇摇头:“劳殿下挂怀,只是近日着了凉,不碍事。”
段渊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青云台。
青云台早已被装潢得亮眼,正是秋日里,大朵的菊花绽在清池两侧。御花房培植出来各种往日里瞧不见的颜色,今日都聚簇在这里,等着人观赏。
青云台两侧是大片的凤凰花,红火成色,在阳光的映射下分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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