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言惊疑不定地看着顾珏,“掌司……掌司这是何意,沈寂本是我大理寺的犯人,掌司就这样带走了,恐怕于理不合。”
“传陛下口谕,此案由都察院管辖受理。你就不必再操这个心了。”顾珏撂下这句,就将沈寂带走了。
行在去都察院的路上,顾珏回眸瞧她一眼身上血痕,淡道:“你心性果真像你父亲。”
沈寂沉默不答他的话,倒是真心实意在他身后一揖,“谢掌司救命之恩。”
顾珏负手走在她身前,目色深深,“我能保得了你一时,保不得你一世,此事终究是要有个交代的,你可想好了?”
沈寂一点头,轻声回道:“想好了。”
“他不日将离京,你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不知晓的,可值得?”
却见沈寂灿然一笑,“世间情爱,掌司当再懂得不过,既然懂得,何必多此一问。”
顾珏神色微顿,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良久之后道:“陛下亦不会希望此事闹大,我会尽力保全你的底细,以防林家和沈家受到牵连,至于你的身世,戊寅年间因故被抄的梁通判家正合适。之后在陛下那里,我也会为你争取一个了无踪迹的死法,后世再欲追查这桩密辛,想来也无从考证。”
马上就要步入都察院内,沈寂脚步顿了一顿,双膝落地为顾珏行了大礼,恳切道:“多谢掌司大恩,沈寂此世无以为报。”
顾珏神色很淡,缓道:“不是什么大事,也算是陛下的意思。当还了你当初告知我嫣儿一事之情,你这女子的坚毅性情,朝中多少男儿也要自愧不如,只是我再不能做什么了,倒是可惜你了。”
“是下官的命。”
顾珏转过身,见她眸色淡而萧索,像是将几十年的时光都化成尘土,只剩高山流水一样的清澈。
纵是在这宫中待过几十年,早就看淡了造化生死,他心中也像是被什么蒙住,只剩一丝不可名状的叹息。
“你还有什么牵挂?”
天边层云卷浪,雾蒙蒙的像在催着一场急雨。
沈寂眸底深远,像是在很远的地方瞧见了另一个人。
“掌司既肯帮下官,定也会扶持他,下官了无牵挂。”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沈寂终于踏入都察院。
江都御史瞧见沈寂便愁得很,瞧见她身旁的顾珏更是上火,一时间踌躇不已,不知该如何决断才不算拂了圣意。
还记得他前些时日还向怀王要过此人,沈寂无论是才情还是人品,都是都察院近十年没有瞧着过的,谁知再和她相遇,竟成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此事已经闹得太凶,今年开岁不顺,前朝好些老臣认准了钦天监所言,再加上断袖之事确实为祖宗所不容,那陈朝的五皇子和摄政王不就双双在祭坛上被处以火刑?谁人皆知,陛下是属意怀王来做储君的,可此断袖一事定下,怀王是绝不可能再有继承大统的机会了!这事朝中谁人都不敢沾手,偏偏陛下还将此事交予了他!这心中到底是何打算?
瞧顾珏并无太多插手的意思,江喻看向沈寂,硬着头皮问:“沈寂,你可知罪?”
“知罪。”
江喻纳闷片刻,不是说这人在大理寺受刑都不肯招认,怎么一来都察院竟这般容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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