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庭院中银装裹挟的松柏枝桠伸出墙外,于黑沉的巷道上方排排挺拔,迎风而立。
突然,不远处的一簇树丛不自然地抖了几抖,簌簌落下层薄雪。
“停车。”马车内闭目养神的玄衣男子倏地轻启薄唇,吐出的字音同他的人一般冰冷且不带一丝温度。
马车应声而顿,外头的铭右自然也发现了前方异样,他探过身子向内问:“公爷,属下去解决了?”
今日密入皇宫,若被人发现怕是会有些麻烦。
祁朔抬起眼帘,视线掠过铭右落在那抖动地愈发古怪的松柏枝桠上。
未久,他道:“不必。”
得到应答的铭右就算有些担忧却也不敢忤逆公爷的意思。
他们的马车虽隐蔽在暗色拐角处,但若那人往这个方向走来是必然能看见的。
“咔嚓”一声,不堪重负的枝桠终于在最后一次颤抖后连根折断,一红团在朦胧中应声滚落了下来。
“嘶——”
奚蕊摔了个脸着地,她龇牙咧嘴地撑起身子,方才挽好的发髻也被这枝丫挂散了大半。
她愤愤席地而坐,揉了揉磕疼的膝盖,随即从背后的包裹中掏出一面铜镜对着月光照了半响。
好在这地上的雪够厚,不然她这般花容月貌伤着了可怎得好?
暗中警惕万分的铭右:“”
这人应该是在逃跑吧?
在他腹诽的当头,他又看到那红衣女子跳起来蹦了蹦,将挂在树枝上的红发带勾下。
然后对着铜镜又挽了片刻。
铭右:“”
奚蕊对自己的处境毫不自知,她满意地在鬓边系好绸带,将铜镜小心翼翼地收进包裹之中,抖落了身上的雪花,朝巷口的另一端走去。
见她行的方向相反,铭右摁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立在祁朔身边不再动作。
*
奚蕊走到路口处便停了下来,她望向夜空中云层拨开后的月色,柳眉轻蹙。
大雪早早就停了,可表哥的马车怎得还没来?
她百无聊赖地顺着墙侧滑下,双手环膝等着马车,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思绪回到了白日那番骇人场景——
京都的白日向来都是人潮涌动,车马堵塞。
自一年前她退了吏部尚书家纨绔子弟章勉婚约后,便时常遭那厮的围堵。
而就在前日她才将将出府便被人拦了个正着,非得在大街上同她拉扯不清,好在她跑得够快没落什么口实。
可分明是他动手在先,父亲却禁了她的足。
如今爹爹刚好外出办案未归,又恰逢琉璃阁胭脂削价之日,往日里卖一两银子的水粉只消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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