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祁朔能在夜中视物,而她的不安与惊慌早在踏入房中的那一刻便全数落入他眼底。
身侧床榻凹陷一角,奚蕊如被惊到一般,下意识朝内缩了缩。
她如何也不敢出声。
软绵的呼吸在夜色朦胧中交融又散开。
揪紧的被角在掌心揉作一团,奚蕊又往里面移动了点,嘴唇喏动:“妾身身上有血气,不不宜同夫君相隔太近”
女子的声音压抑着止不住的颤抖,祁朔看着她缩在角落,又在这话说完之后躺下了身,背对着他,想要将身体蜷得更小一些。
她没听见他的回答,心下不安更甚,连身体不自主抖了起来,白日里在脑中组织的所有解释之言在此时完全化为乌有。
眼眶酸涩,似有泪水要落,奚蕊哽了许久,自以为压下哭腔之后才缓缓出声:“对不起夫君不必替妾身顶罪的”
“这本是妾身自己犯的错妾身自作自受,也该——”
温热的手掌忽地自她身后圈来覆盖住了她的小腹。
奚蕊倏得愣住,在他看不见的背后瞪大双眼,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可有好些?”男子低沉中带着沙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霎时间便让她酸了眼眶。
她紧咬着唇,压着喉中翻涌,缓慢点了点头:“嗯。”
感受到怀中女子抖得如鹌鹑般的身子,祁朔轻动手掌,便将人扳过了身。
奚蕊一惊,垂着头迅速伸手抹了把眼泪,强装着镇定,故作轻松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逐渐找回白日里的思绪,她断断续续道:“夫君待我是极好的,我没有排斥的意思”
“我只是有点害怕”
奚蕊暗恼于自己的没出息,不过说了两句话,便又成了这副快要绷不住眼泪的模样。
好在此处没有灯烛,他看不见她,倒也不算那么丢人。
于是她又抹了抹眼尾,深呼吸一口:“我怕”
“嗯。”
黑暗中,这一声从胸腔穿出的轻声宛若那压垮堤坝的最后一滴雨水,奚蕊方才筑起的层层防御顷刻间土崩瓦解。
“夫君责罚妾身罢。”
“胡乱用药确实该罚。”下颚被轻轻勾起,祁朔见着了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潋滟的瞳孔在微微月光的映照下泛着波光,她在战栗,她很不安。
眼前视线模糊,奚蕊却借着窗外投入的光亮看清了他的眸。
一如既往地沉寂,却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他终于搭了她的话,在这一刻忽然如释重负。
奚蕊任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静候他接下来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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