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奢求什么更多的东西,只想只想稍微体面些可以吗?”
她比谁都清醒,自己所倚仗、所耗费的全是像那位女子的星星点点,若有朝一日自己失去了这点价值,那么从前所有种种皆会烟消云散。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江家。
萧凌愣愣地瞧着眼前女子紧咬着下唇,望向他的湿漉漉的黑瞳染尽悲凉,竟一时忘了曾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胸口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尖一下一下地穿刺,痛到让他窒息。
攥紧的拳带起手背青筋根根暴起,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心悸,犹疑与烦躁骤然染上心头。
害怕自己的失控伤到她,萧凌沉沉呼吸两下,又转过身,不复最初柔和,也不复方才暴戾,只是低音淡淡:“别多想,好生歇息。”
江予沐半撑起身体靠在床梁边,望着他愈渐走远的背影视线开始模糊。
她倏得想起最初的最初,自己也是有过真心的,父兄沾上了赌博,赔了全部家底,那时的他宛若天神降临,将自己救出深渊,还予她正妻之位。
他说「予沐穿湘妃色好看。」于是她便收起了所有的月白衣裙。
直到某一日,她误换回了月白罗裙,引得他勃然大怒。
她惶恐且不安,瑟瑟着瞳仁瞧着眼前突然陌生的男子,只觉得他看着自己,像是在看别人。
后来,男子薄唇吐出的字眼冰冷到不带一丝温度,字字句句如凌迟剜心,他说「不像了。」
交叠于小腹的手掌逐渐收紧,江予沐忽地低笑了起来,只是那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地打落在手背,炙热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南平郡主,裴青烟
定是个极尽风华的女子吧?
……
年关将近,不到一月便是岁末之夜,京都挨家挨户开始张罗洗旧迎新。
于皇族而言,除夕虽为家宴,不同于上次太皇太后寿诞所有有品阶的官员都需参加,但同样马虎不得,奚蕊作为一品诰命自然也该为此做些准备。
不过有了先前的经验她倒也没有多么紧张,遂在给江予沐安排送些东西过后便跟着入宫去见林知眠。
入宫的次数多了,虽有几月没来,但大致的路线却是记得相差无几,奚蕊没有使唤引路宫人,只带着文茵与阿绫漫步向长秋宫走去。
“也不知娴贵妃娘娘今年是如何想的,非要削减各宫开销,宫里头就这么几个妃子也不知能省几两银子,本宫还等着那例银去购置琉璃阁新出的石榴花胭脂呢,这下倒好,购了胭脂,怕是都没银子裁制新衣了!”
假山之后骤然响起的女声使得奚蕊顿住了脚步,她抬手示意,文茵与阿绫也跟着停了下来。
只见不远处凉亭中心坐着三位衣着不凡的嫔妃,其中一位手捧暖炉,白毛披风着身,姣好的面容愤懑地耷拉着,很明显便是方才开口的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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