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绵牵着的两个小孩都被吓得抱住了她的腰。
男人一步步走到了小远的面前,沉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在他的眼神中,小远看起来害怕极了。
安静,有些时候类似于凌迟。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男人说话了:“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小远战战兢兢地回答:“对不起院长,我吃饭的时候笑了。”
院长摇头:“我说的不是吃饭的时候,是刚刚。刚刚你又犯了什么错?”
小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木绵也不知道。
这时,院长的嘴角浮现出一种很怪异的幅度,像在颤抖,旁观者一时间无法判断出这种颤抖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兴奋。
院长:“刚刚,我路过楼下,听见这里有人在笑。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这里不允许吵闹,在活动时间之外发出任何声音的人都要被惩罚。所以,你需要再多关两天。你认罪吗?”
小孩子根本不懂得认罪是什么意思,只会哆哆嗦嗦地跟着说“认罪”。
这种场合,这种小事情,出现这两个字就好像一个笑话,但它真的发生了,荒谬至极。
屋里一时间又沉默了。
打破寂静的是两颗眼泪,它们顺着孩子柔嫩的脸颊滚落在了地上。
院长看着那两颗眼泪,小远狼狈地摸了一把自己眼睛,有些仓惶地抬头。
院长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毛略微皱了起来,原本就满是沟壑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怕,他看着面前的小孩,语气非常不解地说:“你哭什么?”
“我亏待了你,还是短了你吃喝?你本来就是被扔掉的小孩,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说了这些,他好像还嫌不够,又添了一句:“你不会以为,你哭几声我就会把你放出去了吧?这样,等周五你再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朝着门边走去。
木绵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好像有一把正在剧烈燃烧的火。
他其实不知道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小远偷渡了很多小孩过来。从表面上来看,这个孩子也只不过是开心地笑了几声,难过地哭了几声而已,这算什么问题呢?
对小孩来说,不,对所有人类来说,开心的时候会笑,悲伤的时候会哭,这是本能,也是人类表达情感最简单的方式,让一个人因为表达情感被惩戒,就是剥夺了他的本能。
许多人对于被折磨的认知只停留在身体折磨,但是,更加常见的其实是这样的伤害,没有人流血,所以也不会留下痕迹,不会被人追查到,但这样日复一日的摧残中,一个人的精神很快就凋零了。
幼年期的孩子并不知道真相,还以为自己真的有错才被惩罚,还会真的为自己的表现而感到自惭形秽。但成年人已经能够看明白了,哪里是真的犯了错,有人想要合理的施暴,所以才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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