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在旅馆初见川昱时那种难以具体描述的淡香。
“川昱!”她喊着他的名字从床上坐起来。
五米外,一个胡子与头发同样花白的老头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半个身子隐在门廊阴凉处,半个身子晒在阳光里,“吧嗒吧嗒”继续抽着水烟袋。
何遇下意识地抚了一下额,看见床边的小火炉上放着一只陶罐,“咕噜咕噜”地响着,不断有墨绿色的药汁从罐口溢出来。
她嗅了两下,觉得这个味道跟川昱身上的又不太像了。
见何遇醒了,老人将烟秆别进裤带从一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东西向她走来。
“喏,看着点儿时间,含五分钟我看看。”
他动作极熟练,将体温计放在何遇嘴里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抽水烟。
何遇从嘴里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根体温计。
“含着!”老人斜眼善意地斥了她一声,何遇立马又将体温计放回了自己嘴里。
她一边回想昨晚的事情,一边打量这个房间:是间临街开的小药铺,有两张板床和几把靠背椅,剩下的便是一个放西药的玻璃货柜和一筛一筛向上架放的草药,没见着川昱。
“康巴大叔,那姑娘怎么样了?”
屋外看不见的一处有个女声传来,带着蒙古族发音惯用的鼻腔。
何遇不方便开口便抻长脖子去看,老人头也没回地指了她一下,她以为是叫她别乱动,将脖子缩了回去。
进来的女人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头发用一把篦子绾在一边,有点儿清宫二把头的意思。
“是我,乌尼。”她指了指自己,将一只不锈钢手提钵钵拿给何遇看。
是来给她送饭的。
何遇点头致谢,也指了指自己嘴里的体温计。
何遇记得乌尼,准确来说,是记得她在镜头中温暖柔情的笑容。
乌尼“嘻”了一声,说:“知道知道。”于是拎着食盒掐表在旁边等。
可才过了两分钟,她就坐不住了,自己寻了簸箕出来扫起了小药铺的地。
老人将晒暖的那半个身子转过来跟乌尼聊天:“你男人走了?”
“大叔你莫乱讲哦。”乌尼握着笤帚看了何遇一眼,扭头时脸上带一点儿娇羞。
老人吐着烟圈“咳咳咳”几声,何遇分不清他是在咳还是在笑。
乌尼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接着说:“早就走了,把人家姑娘坑成这样,还有胆子留?队里都是糙老爷们儿不讲究惯了,这会儿,就该回去干活,不会说话就当牛,才算给人家赔礼道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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