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逐渐长大,天资尽显。
诗词歌赋,焚香弄琴,文韬武略。
他坐拥天底下最杰出的师资,也有与之相匹配的才能。
就连皇帝,也都格外偏爱自己第一个孙子,时常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容许他随意进出御书房和奉天殿,甚至会在自己头疼不适时,让皇长孙为他念奏折上的内容,教导他何为帝王之术。
临近年关,皇帝带着皇长孙前往太庙祭祀。
逐渐长开的皇长孙站在太庙供奉的太||祖皇帝画像面前,几乎像是少年版的画中人。
自己的孙子与南征北战的开国祖先竟有八成相似,这不得不说是天佑大燕,皇帝越发大喜,在皇长孙的生辰之日颁旨大赦天下,天下人共喜。
这样的荣宠,几乎让人疑心皇帝会不会越过太子,直接将帝位传给皇长孙。
可是这一切都在十年前戛然而止。
随后,天翻地覆。
“卫如流,就是皇长孙。”
慕秋轻轻启唇,声音艰涩难辨。
往事在脑海里浮现,慕大老爷抬手捂着眼睛,不愿让慕秋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旷远的庭院里,唯有他惆怅的声音响起。
“当年旧事隐情颇多,牵扯甚广,就连我和你父亲都不敢再去触碰。不告诉你,是希望你不要去追寻真相,牵扯进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中,平安度过余生。”
做长辈的,对晚辈的期许其实很简单。
平安喜乐即可。
然而事与愿违。
秋儿偏偏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的人。
不等慕秋说话,慕大老爷已平复好心情,放下了手:“但现在大伯父改变主意了,既然你想知道,那大伯父就告诉你吧。”
他被关在扬州暗牢里折磨,不见天光,那时他就一直在想,如果秋儿真的如他所想来到了扬州,那从今往后,她何时想要了解当年的旧事,他都会为她解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种超脱的勇气,所以,她若明知不合时宜,依旧要遵循那摸不着看不见却永存心中的道义,他便成全秋儿的勇气。
知道所有的事情后,接下来的路,她要怎么选,都由她自己做决定。
慕大老爷右手搭在冰凉的石桌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所有的事情,都起于建平三十七年的一场秋闱考试。”
建平,是当朝皇帝的年号。
夜空中,不知是哪家顽皮孩童放飞了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
起风了。
于是孔明灯飞着飞着,越来越高,照彻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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