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谷的月是血红色的。珞微曾经一度以为,月亮本来就是血色的,但索玛告诉她,坠星谷外的月亮不是血色的。
但她从小看到的就是血色的月亮,看到了在那不祥的血色之下,族人是怎样熬过一月又一月的。
每当血月濒临满月之时,平日里和气的族人会逐渐变得烦躁起来,哪怕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都能引起他们的争执、甚至会动起手来。而满月的那一天,则是整个坠星谷的噩梦。
每当满月临空之际,整个坠星谷都会被血色笼罩。而被困在血色之中的族人们都会头痛欲裂,甚至会丧失理智,他们会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像疯狂的魔兽,不死不休。
当族人们发现满月的玄机后,为了不再误伤身边的人,每当满月出现之前,他们都会躲在家里,紧闭门窗,同时,将自己紧紧地捆绑住。
满月的夜晚,坠星谷内总是回荡着煎熬的吼叫声。
通过这些近乎自残的手段,他们才逐渐减低了因满月造成的伤亡。但即使如此,每月一次的发狂仍令族人痛苦不已。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这种摧残,也为了不伤及别人,选择了自我了断。族人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默默承受。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珞微十岁的时候。
因为她是一个例外,她一点都不会受到血月的影响。对于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能解释清楚是为什么,最后,他们只能将原因归结为她是在坠星谷出生的缘故。
因为不受影响,所以,在满月的当晚,珞微就会负责起坠星谷的巡视工作。虽然她年龄小,但她一直在马克那里训练,所以她完全可以在不伤人的情况之下,将那些在外面发狂的族人一一打晕。
后来,血月结束的清晨,坠星谷内横七竖八躺着的族人也成了有趣的情景。
也因此,族人逐渐将她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时隔十一年,等她再回来的时候,那些尚在的族人们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仿佛她并没有背着族人的期待离开了十一年,而只是在早上出门疯玩了一圈,到点回家吃午饭了。
她微微扬起头,防止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在他们面前,她只是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而已。
看着她不言不语,族人们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开始变了,他们的声音也逐渐小了,直到和珞微一样,陷入了沉默。
珞微在努力压抑着眼底的泪意,直到她注意到没人说话了,她才发现,族人们全在担忧地看着她。
她吸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像当年闯了祸的孩子一样:“都怎么了?干嘛这副表情,我回来你们不开心吗?”
短暂的诧异之后,族人们被她逗得笑了起来:“哈哈哈……”
“没有没有,就是太开心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是就是。”
“都站在这干吗呢?”人群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柔和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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