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听到及其压抑的哭泣声,有几滴温热的水滴砸上她的手腕。她抬头,看见一个人蹲在她面前哭,似乎想抱住她,却又硬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那张脸很熟悉,甚至某个名字就在嘴边,她却说不出来。还在嘴里的甜腻的蛋糕变的无比苦涩,她看了一会,还是喊不出那个名字。
何夕伸手抱住对方,轻轻抚摸着他弯曲的脊背。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觉得无比安心。
在领导的再叁挽留下,卫十觞还是交了辞职信。他的科室主任一脸的痛惜:“关于你妻子的情况,医院完全可以给你放长假。”
卫十觞一脸憔悴的摇摇头:“谢谢您,只是……”他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沉默的离开。
他不能再从事医生这个行业了。他还记得当初学医的初心:我将保持对人类生命的最高敬意。当初他是因为这句话选择了这个专业,借此给自己营造一层虚幻的假象,他本来以为靠着这层假象,他可以走过一生,但现在虚像被戳破,他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何夕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垂头安静的等着他。看他出来后,站起来拽着他的衣角。卫十觞看她的表情,强忍住泪意,握住她的手,轻吻了一下:“我带你回家。”
他不知道何夕听没听懂,但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一点微笑,像是很多年前,他拍那个蹲着看蚂蚁搬家的女孩肩膀时,她侧头露出的笑容。
何夕的状态比卫十觞想的好一些,她会自己刷牙洗脸洗澡,也会自己穿衣服,会自己吃饭,她只是不会说话,不会对话语做出反应。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给她指着墙上一幅幅的画:“这是你给我画的第一幅画,你看这棵树就是刚才我们楼下的那棵榕树……”他一点点详细的说着那些画的背景,说她是在什么时候送给他的。他亲了亲何夕木然的脸颊:“你送给我的画太多了,我明天继续给你说。”他还是没忍住,声音带了点哭腔:“其实我没有想摆出来的,但是……”
但是我太想你了。
何夕抬头看了他一会,笨拙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她看到那张脸的悲伤,只觉得心里也充斥着痛苦,但是她有一层厚厚的外壳,她混沌的脑子挣不开。
卫十觞感受到了对方伸到眼睛下的手指,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他拼命扯出笑容:“对不起,我不是难过,我只是……再见到你……”他语无伦次。
何夕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嘴,轻轻把自己身体贴进对方的怀抱,耳朵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模模糊糊的想,这是一个真的人。
卫十觞带着何夕重新去了一遍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第一站是那家还在营业的五味餐厅。老板再次看见他俩一起还有些惊讶:“又来了啊。”
卫十觞笑了笑:“是啊,今天要米线。”
卫十觞知道何夕会自己用筷子,他把锅里的米线和菜挑出来放进一个小碗里,将小碗放在何夕面前,又把筷子放到她手里:“可以吃的。”
何夕看了一会,用筷子挑着碗里的米线小口小口地吃着。
卫十觞坐在她旁边,跟她说之前他们来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走之前牵着她的手绕着店走了一圈,指给她看墙上的画:“这些都是你画的哦。”他们在店员和老板的注视中走出这家店,卫十觞抱了抱还是沉默的何夕:“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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