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不至于连这几步路都走不了。”岑远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方才说的什么,继而笑着压低声音,凑近对方说悄悄话,“小将军,你让我上马的话,我们一人马上一人马下,隔着这么远说话,岂不是能让周围的耳朵都听见我们讨论些什么了。”
然而话一出口,他自己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上一辈子,他与晏暄似乎很少像现在这般,站在同一立场来分析眼下的棋局。原先是他不屑谈、不乐意谈,后来则是无法和晏暄谈了。
也因此,现在当他蓦然和对方站在线的同一边,倒感觉有些陌生了。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下,正要继续同对方讨论,然而这时就听晏暄在他身旁沉声说:“如若不想,你大可不必逼自己讨论这些事。”
岑远的脚步戛然而止。
行宫占地广袤,每一条宫道都异常宽阔冗长,根本看不到偏殿的一角。斜阳跨过漠然耸立的宫墙,往他身上覆上墙垣的阴影,却在晏暄身上落下光亮。
过了少顷,岑远才重新往前迈出步伐,轻声笑道:“好。”
围墙很高,路很长,尽头还很远……但至少他身边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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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负责搜捕鄂鲜族余孽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躲藏之处。同时搜捕出来的,是一封信。
那封信被缝在一套衣物的布料之间,除却一张二皇子的画像以外,书信中写:“他”希望与残存的鄂鲜族人合作,在夏苗当日放他们进入白鹿林,再作势把他们抓到宁帝面前,佯装护驾不力,助他们报仇雪恨。唯一的条件就是,在进入白鹿林后,他们必须先杀了二皇子岑远。
落款处没有题字,却在信封中发现一片干花瓣。那片花瓣模样独特,有一边缘异常整齐,就好像是被人在正中间平滑地砍了一刀,但经过调查后得知,这花名叫半生,初绽放时和其它花瓣一样是披针形,会在两日后就会从中断裂,分成两半。
半生花生长环境刻薄,京城的条件不适宜它生长,若是有人想要,只能期待那些经商的商人们从更西边的大陆带来经过处理的干花。
北军之中,许鹏爱花是出了名的,尤其喜爱收集京城没有的花种。和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前不久正好从商人手中购买了一株半生。
景行殿中,龙涎香弥漫,宁帝身披单衣,半躺榻上,指间捻着那片花瓣,静静地听完了廷尉的回禀。
他没有多作追问,只道:“这件事,暂时交由你们处理。”
廷尉上前取回书信,称:“是。”
“退下吧。”
等廷尉退了出去,宁帝又喊一声:“荣高。”
荣公公闻声进殿:“陛下。”
“替朕拿笔墨来。”
说完,宁帝等人走了,方从榻上起身,坐到了上回与岑远下棋的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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