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掷地有声地道:“他没有死。”
庆哥妻子就如所有平凡的妇人家一样,身上穿着平庸朴素,脸上不施粉黛,更是显得有些憔悴,但她笑着说:“我知道的。”
简陋木桌上的烛台一直不断燃烧,映亮她的侧颜。她将信件沿着折痕小心翼翼地折好,塞回信封,指尖在封面上不怎么工整的“吾妻亲启”四字上来回抚过,就好像是正抚摸爱人的脸庞。
“大人。”片刻后她道,“夫妻之间,是心连着心的。即便之前所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我也依旧能感受得到,他的心还在跳动。”
听见这话后,岑远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了晏暄的身影,他难得在陌生人面前像丢了魂似的,不由自主抚上自己的胸口。
庆哥妻子没有注意到他,将书信放回了狭窄的桌上,手背碰到一只竹篮,里头放着一件缝制到一半的衣裳。
她淡淡地笑着,又抚上那件衣物:“先前他离家的时候,青江才刚刚入夏,我替他做了件薄衣,想着他回来后正好能穿。”
岑远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语落在她手上的衣物,却见衣料厚实,显然不是夏天能穿的衣服。
“后来,他没能准时回来,夏天也逐渐过去了,我便又给这衣服添了层布料,想着秋天总能回来了,到时让他告几天假,在家休整些日子,我们也能带孩子一起出去看个晚枫。”
庆哥妻子的声调十分平缓,就好像只是偶遇了闺中好友,和对方分享自己在等丈夫归家时所做的二三事。
“可现在,枫叶也已经全落了,这衣服又显得薄了些,我便想着再补厚些,等入冬之后,等团圆节时,他也该回来了。”
说着,她话音一顿,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唠叨些没用的废话,或者担忧这话会让对方产生一种自己是在逼迫对方的错觉,遂连忙转向岑远:“抱歉了大人,这些话不过就是我一个无知妇人随口说的罢了,还请您别往心上去。”
岑远仿佛如梦初醒,朝她摆了摆手:“不打紧的。”
屋子里没有取暖用的暖炉,只靠桌上微弱的烛台提升室内的热度,庆哥妻子又朝岑远道了声歉:“这回也是多谢大人传信了,家中简陋,连杯热茶也没有……实在是抱歉。”
“无事,既然信已送到,那便不多叨扰了。”
岑远示意她不用相送,主动准备离开,在踏出房门前他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对了,您有什么话想和他说的吗?”
庆哥妻子停顿片刻,还是摇头:“也没什么,就让他安心配合大人调查便是,我……会一如既往地等他回家。”
回去之后,岑远把这一行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庆哥,后者双眼眼眶明显泛红,朝岑远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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