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依旧面不改色,握紧的拳早已在不知何时就松了,他敛下眸,望着地上明显的一块污浊,倏忽笑出了声。
“我要说什么?我何必说什么。”
岑远话语中带着轻松的笑意,这么一听,就更是让人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轻蔑。
“光是谋杀太子这一条罪名,按律就足以让父皇处予你一个车裂之刑。一枚即将碎裂的棋子而已,我又何必去脏自己的手。”
段蒙仿佛被对方这句话中的某个字眼戳中,一把攥紧了镣铐的锁链,想反驳些什么,但最终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往牢狱深处望去一眼。
在通道的尽头,阳光透过铁窗的缝隙零零碎碎地落在牢狱中,映出墙边正闭着眼盘腿而坐的白发老人。
那正是段德业。
“耽误太久,还是先不聊了吧。”岑远道,“今日我来这是为了找段相的,还特地温了酒,再耽搁下去,酒就该凉了。”
说罢,他往段蒙脸上轻飘飘地丢去最后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径直朝通道尽头的那间牢狱走去。
墙上的烛火跳动了一下,旋即就好像是快燃尽一样黯淡了下去。
段蒙只感觉自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也随之碎裂,他突然愤起吼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他甫一撑起身体,瞬间又跌坐到地上,前行的姿势成了狼狈的匍匐,扫起地上肮脏的灰尘。
“棋子又怎样!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二皇子!我没有输!我能达到我的目的!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不待岑远给出指示,廷尉就已经作出了反应,让人把段蒙带了出去。
叫喊声久久回荡在狱中,交叠反复就如鬼魅的嘶吼。
廷尉回身喊了句:“殿下。”
“把门开了吧。”岑远道,“之后在外面等着便是。”
廷尉看了眼牢中坐着的人,就见段德业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闭目养神,丝毫不受外头闹剧的影响。
岑远道:“不必担心,段相为相数十载,总不至于用些低劣的手段。”
段德业嘴边的胡子几不可察地动了毫厘,而后就听他沉稳地道:“这里是诏狱,殿下又怎知老夫不会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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