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彦是陆父的大号,历任转运、监军、平谷三使,正职四品武官。
需知北宋末年武将升任千难万阻,正职四品武官在军中已属大将之流。
陆靖元这时也好奇的坐了下来,他也想知道自己父亲交自己妥善保管的是何奇书。
当陆宰将油纸层层拆开后,搬来灯台,却见里面这厚厚一层包裹的竟只有一本书。
但见此书张页泛黄,竟是拿线订成,显是有了些许年头,再看线头外翻,这说明不久前便曾有人仔细翻阅过,而且那阅书之人对此书爱不释手,于一页翻阅了不止一次。
书是陆父缴获得来的,他事先看过,并不奇怪。
“是古籍么?”陆宰见此书卷首无字,像是临时装订而成的手稿。
当下他小心翼翼翻开一页,当见到几行密密麻麻的契丹小字后,忽然目光一变。
陆靖元也好奇张望过来,可他看不懂上面的字,只问道:“伯父,这是什么书?”
陆宰起初不答他,默不作声翻了两页,将书合上后才回应道:“哦,这是论语。”
“论语?”陆靖元闻言不由皱了眉头,论语不过是孩童启蒙之物,没想到自己父亲如此小心交代,竟然就送来一本论语。
当下他不禁有些忐忑问道:“那伯父您可喜欢?”
陆宰道:“当然喜欢,这论语可是圣人之言,将来作为游儿启蒙之物甚佳。”
陆靖元暗舒一口气,道:“那就好,只要伯父您喜欢便好。”
陆宰微微一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已为贤侄备好了房间,你先去歇下吧。”
陆靖元闻言却望了一眼桌上吃剩下的两块山药,暗咽了一口吐沫,他光顾着说话,可没吃饱,但这种事又不能直言,当下他灵机一动道:“伯父,您瞧墙上是不是有只壁虎?”
“壁虎?”陆宰闻言回头望去。
陆靖元则趁机抓起那两块山药,藏入袖中,道:“哦,是看错了,那侄儿告退了。”
陆宰见状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在他走后,却又连忙将书取了出来。
“三苏禁籍,还是辽本,竟有辽相手注,陆伯彦啊陆伯彦,你可是好大的本事啊。”
他借着昏暗灯光,接连读了数页,却是入迷,但眉头始终紧皱着。
原来,这本无题线稿根本就不是什么《论语》,而是辽人所译的三苏文籍。
契丹人自立朝建礼以来,汉化程度极高,在宋境受欢迎的佳作在辽境同样受欢迎。
“此物易惹杀身之祸,还是毁掉为好…”
陆宰对此书显然也极为喜爱,可看了几页后,还是将灯罩取下,打算毁掉它。
可他忍痛将书递到烛座前时,又暗暗想道:“陆伯彦将此书赠我,无非是想投我所好,我为今既已收下,再就此毁掉,同朝为官难免相见,他日后问起,我又该如何答他?”
念及此处,他又将书缓缓收了回来,心想:“我若不学那王黼四处与人炫耀,又能有何祸事,就此凭白毁掉了此书,实是暴殄天物。”
当下,他将书默默收入怀中,一声不吭向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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