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江寄舟感觉对方很难受,于是他努力睁着眼睛,想要控制住不眨。
但不眨,怎么可能?
老实又傻。
江寄舟听见对方在低声笑自己,他脸上发红,要挣扎,就又被青年屈腿,直入两个膝盖中间,硬生生顶在墙上。
江寄舟感觉自己就像是挂在墙壁上的灵像,他有点难堪,要说话,就被手上触感惊到。
就像是隆起的小山丘,就像是正午时在星天公司办公室与顾二少爷拥抱摸到他后背的感觉。
江寄舟手僵住,青年没穿衣服,堂而皇之攥着、牵引着他的手,上下游走,触碰。
“这是八岁时,他们逼我在碎掉的玻璃渣里面滚了一圈……”
“这是被他们用刀片划……”
浴室里水雾弥漫,江寄舟感到窒息,世界上没有真的感同身受,他对顾二少爷遭受的痛苦只是顾昊与面馆老太太寥寥几句,就像是小说里的情节,他没有想到细节如此残酷真实……
现在他被按在墙面上,蒙住眼,强制听着这一切。
他说:“够了。”
不要说了。
江寄舟感到愧疚,顾二少爷生活平稳,他可能不会想起幼时那段阴暗经历,就算记得,时间也会冲刷掉一切。是江寄舟偏要知道,偏要他揭开伤疤,弄得狼狈又鲜血淋漓。
这样就会痊愈吗?这不是刮骨疗毒,江寄舟不是医生,他做不到。
“为什么不继续说?”顾北辰低低埋在他肩膀,与此同时也松开蒙住他眼睛的手。
光变得刺眼,江寄舟下意识低头,青年的后背映入眼帘。
见过刺猬吗?密密麻麻的刺。
江寄舟下意识抱紧他,也不顾青年身上全是水,也不顾什么界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奋不顾身抱紧他,摸他背后的刺。
手有些凉。
顾北辰瑟缩一瞬,很快就像敞开肚皮的狼,任他揉搓。
他怔了下,侧过脸来:“你哭什么?”
肩膀湿润,烫极了。
江寄舟没说话,只揽紧他:“我们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顾北辰道:“可我想说。”
被人拥在怀里,这是强势又孤僻的顾二少爷从未感受过的。
温暖又充实,他找了个舒服姿势,把自己靠在江寄舟身上,然后懒洋洋道。
“我从记事起就住在一个高级公寓里,保姆背地里叫我和我母亲‘小杂种跟疯女人’。后来我母亲跳楼死了,我进了那个老宅才知道我母亲原来是顾氏集团掌门人的情妇,而我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
不是。
江寄舟摇头,青年很快从他湿润的眼睛里察觉这一点,笑了。
他不常笑,在讲曾经乃至现在的梦魇时,却笑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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