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由远空和净涪各自承担的压力就在这同一时间,齐齐落到了远乌的身上。
远乌额头开始止不住地沁出细密的汗珠。
远冬不过在旁边偷觑了一眼,就立即将那撇开目光收了回来,默默地缩在一旁,不敢吱声。
等那一阵窒息的感觉褪去稍许,远乌才抬起目光来迎上远空的视线。
他能察觉到就在远空的对面,那个年轻和尚平静却异常幽深的目光。
远乌有一瞬间生出了动摇。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卖好不成反弄巧成拙?
但此刻再要他分神去注意其他,却是不能了,因为远空正在凝视着他。
你真的觉得这幼崽跟在净涪和尚身边比他回到族里要好?
净涪在一旁稳稳端坐,将这三头五色鹿之间的你来我往看个清楚明白。
这三头五色鹿明面上确实是在大大方方地开□□流,却也在暗地里沟通意见。净涪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手段,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说的什么,但他察觉到了这三头五色鹿间微妙的无形波动。
只是净涪没有多在意这个。
他微微垂落眼睑,静默地坐在蒲团上,兀自入神。
五色幼鹿却是真没想那么多。
它也听见了对面那三头五色鹿的谈话,但它更清楚,甭管那三头同族最后是个什么决定,只要净涪和尚拿定了主意,就很难有人能将它带出景浩界。
当前来说,还是净涪和尚的决意最重要。
于是它趁着对面那三头五色鹿交流的空隙,探出半个身体,将脑袋凑到净涪手边,低低地鸣叫。
净涪垂头看它,你真不想跟他们走?
五色幼鹿连连点头。
净涪却又道,如果你跟他们走,你能得到同族的接纳、关照和指引,可以最大程度、最高效率地精纯你的血脉,成为真正的五色鹿这样,你也不想跟他们走吗?
五色幼鹿又是重重地一点头。
你就算留在景浩界,净涪跟它说得更明白,也不会是留在我身边。谢景瑜,他在等着你。
是的,在早先时候,五色幼鹿就与谢景瑜结伴了。现如今还滞留在净涪禅院的鹿苑里,也不过是因为当时远乌找上门来,而五色幼鹿察觉到谢景瑜应付不了远乌,才回到净涪身边寻求庇护而已。
当日净涪没有将它留在身边,现在五色幼鹿也不指望他会改变主意。就算它的血脉更进一步觉醒,也是一样。
但五色幼鹿并不在意。
不论净涪愿不愿意承认,在它心里,净涪占据的是亦师亦父的位置。而这个残破的小世界有它母亲遗骸在,有净涪在,就是它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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