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笃大和尚眯着眼看了清镇大和尚片刻,方才顺着他的示意不动声色地往左右看了看。
不留心不知道,这一留心,连清笃大和尚都被小小惊了一下。
这禅房里凡能让他看得见,也看得见他的大和尚,有一个算一个,此刻都正拿眼睛看着他。
见他转眼看去,这些大和尚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一刻不停地往净涪那边使眼色,意图分外明显。
清笃大和尚一口气梗在喉里,上不来下不去,差点就咳出来了。
清笃大和尚有一瞬间很想拒绝,然而众怒实在犯不得,且真让清笃大和尚扪着心口自问,他也同样的意动。
如果不是这些师兄弟打算要他来做这个出头鸟的话
清笃大和尚眼珠子一转,身体就悄悄地侧了一下,望向了身旁的清镇。
清镇大和尚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大悟,满眼惊恐地看着清笃大和尚,甚至渐渐地从眼底里漏出几分哀求。
清显大和尚悄悄地往边上缩了缩,非常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两个人的视线里。
清笃大和尚铁石心肠地对着清镇大和尚笑了笑。
清镇大和尚浑身一抖,却到底没能让清笃大和尚饶过他,最后没奈何,只能转了眼睛,看向净涪和清源方丈。
此时,净涪与清源方丈的叙话也已经告一段落。
清源方丈也正从蒲团上站起,似乎是要往内间里,将早先就已经拟定只等着填写明确日期的帖子补充完整,然后给各处送去。
落在身上的目光越发刺痛,清镇大和尚头皮止不住发麻,他很想继续坐着,但那些目光却几乎将他变成了刺猬。
净涪。
清镇大和尚以为自己的声音格外响亮,但事实上轻飘得似乎风一吹便散去了。
清镇大和尚自己不觉,禅房里稳坐蒲团的各个大和尚却是不在意,只竖着耳朵,眼睛放光地看着上首。
清源方丈看了清镇大和尚一眼,目光不过顺带一瞥,就落到了清笃大和尚身上。
清笃大和尚只作不知,面不改色,端正且稳重地安坐蒲团。
清源方丈想了想,当即又重新在蒲团上坐稳了,只伸手摸出自己的随身褡裢,从随身褡裢里取出笔墨纸砚,甚至是案几等物什来,在原地调和笔墨,拟写全新的帖子。
到得这个时候,清笃大和尚方才悄悄向清源方丈看了一眼。
哪怕清镇大和尚的声音不对,净涪也是听见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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