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没再说话,学着霍昱安抚自己时那样抬起手来,很轻地在他脑后顺了顺。
霍昱的发茬很短,刺在掌心里很痒,让夏晚既想哭又庆幸。
或许,过去的那许多年里,霍培风与燕葳并非为人所害这件事,已是上天对霍昱最大的仁慈了。
随着离家越近,风也开始越来越大。
车厢里没了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安静。
拐入通往霍昱家的那条小道,前排司机忽然出声道:“先生,大门那边好像有个人?”
夏晚闻言从霍昱怀里抬起头来,车灯很亮,已经打在了那人身上,他一眼认出来,对方正是他们刚刚谈论过的霍培学。
大约天气太冷,他虽穿着棉服,却仍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
夏晚看向霍昱,霍昱没看霍培学,而是偏头对他道:“外面风冷,你先回家。”
“不用。”夏晚把霍昱的大衣递过去,自己也把外套穿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会自己先走。”
夏晚长得秀美,又十分年少,活泼起来时常有些孩子气,可说这话时却无论神态还是语意都极坚决。
霍昱下车的动作顿了下,看往夏晚的眼神像是夜晚深遂的海,又如天上的星,渐次被笑意点燃,亮得惊人。
“好。”他说。
“小昱。”霍培学看着他们一起下车,踌躇片刻后迎了上来。
之前,霍培学不是没去过霍氏。
他在那栋大楼里威风了不止二十年,可现在却想踏进去一步都不能。
以前见了他向来恭恭敬敬的工作人员,现在却敢冷着脸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而安保人员更是毫不客气地把他给拎了出去。
那里仿佛一夜间对他变成了铜墙铁壁,想要见到霍昱根本一点可能都没有。
今天若不是他硬顶着寒风冻到全身僵硬地在这里蹲了几个小时,估计也是堵不到人。
“嗯。”霍昱应了一声,看向霍培学的目光平静淡漠,“您来有什么事儿吗?”
“我,”霍培学看了夏晚一眼,嘴里喷出一抹雾气来,“我想和你谈谈。”
“嗯。”霍昱应了一声,抬手看了看腕表,“给你三分钟时间,夏晚怕冷。”
这是不打算让他进去了。
多日来的狼狈无措与此刻刺骨的寒冷蓦地变成了熊熊的怒火,霍培学强自忍耐着握了握僵硬的拳头。
一旦没有了以前的高高在上和那些虚假刻意的伪善,他眼睛里的恶毒几乎藏都藏不住。
“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种刻意往上爬的人最会演戏,他那种出身不该最能吃苦吗?”霍培学此刻怒火攻心,外加他始终看不上夏晚的出身,即便现在自己也已失去一切甚至成了过街老鼠,却依然在夏晚面前保持着优越感,“矫揉造作。”
夏晚没说话,闻言只毫不在意地抿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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