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有人跳楼了,”阿姨停止了忙碌,定定地站在原地。她原本飞扬喜悦的眉眼哀哀地落下来,此时显出一些苍老的神态,“每年都有不少。”
人到齐了,举着小旗子的引导员阿姨催大家快走,入选的好几位考生却在依依不舍地和朋友告别。
考试楼附近抬过来的担架不止一个。周围匆匆走过的人议论着,不只是跳楼的,其他寻短见的也有不少,甚至还有绝望之下持刀无差别攻击其他人的。
何荣晟忽然问冉喻:“你见到袁锡没?”
冉喻刚才也一直默默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圆眼镜,他目光还没收回:“没……哎,看见了!在那!”
冉喻指向远处提着行李的熙攘人群,失魂落魄的袁锡混在其中,像一锅沸腾浓稠的粥里掺了颗半生不熟的小圆豆。他眼圈通红,低着头久久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成绩条,把它揉成一团往地上狠狠一摔。此时人流量很大,准备出城的人们没有心情顾及脚下。纸团被来往的人们踩过几回,没多久就成了破烂的小泥球。
冉喻和何荣晟快步走到袁锡身边时,他刚经历了一番挣扎,弯腰把小泥球捡起来,揣进了兜里。
“你们怎么样?”看见他俩,袁锡赶紧拿手抹了抹眼角,问道。
“进了。”冉喻说。
“恭喜啊,”袁锡挤出了一点笑意,又很快暗淡下去,“我差三名,只能明年再来最后一次了。”
引导员阿姨挥舞着小旗子在催他们归队,冉喻和何荣晟无数安慰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话语滞涩在喉咙间,像陷在雪地里的破轮胎,显得无力且苍白。
最后反倒是袁锡先故作轻快地抱了抱他们,说:“沾沾喜气,明年等我!”
全面体检结束后,需要一天时间等结果。这一天何荣晟没有活蹦乱跳地去结交新朋友,而是窝在宿舍里,看冉喻玩一只新的小青蛙。
“今天怎么不去串门?”冉喻问,“这不像你。”
何荣晟挠了挠自己蓬松的白毛:“因为我有心事。”
冉喻按住青蛙的背,然后松手,小青蛙很争气地蹦了很高,蹦到了何荣晟的头上。
“你不问我有什么心事吗……哎你这次怎么蹦这么高?”
冉喻伸出两根手指,颇有些得意地说:“因为这是用两张糖纸叠成的。”
“……了不起。”何荣晟拿下头顶的纸青蛙,“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说了吧。我是觉得之前对城里人的生活误解太深了,像那个袁锡,他学习也很努力,战斗课我跟他同场,说实话他真的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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