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如此辛苦,为什么还要互相欺压?
塔特尔脑子里一团混乱。
他是当过盗贼的人,他参与洗劫商队,抢过农场,杀过人。
塔特尔一直为自己的遭遇而愤怒,他从来不认为抢劫乃至是杀死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有什么错处。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有权势的人欺压无权势的人,有武力的人欺压无武力的人,他的家庭和他的未来就是因为这种操蛋却又真实地控制着社会运行的规矩而被毁去的,他有权把这种愤怒发泄到他能对付得了的有钱人身上去。
可这些贫苦的乡村女人……欺压她们有什么意义?
她们本来就已经贴着地面,连生存都极其狼狈了。
屋内的女人还在低声倾诉。
哪怕已经时隔多年,那个肤色黝黑、在正常男人看来没有半点儿吸引力的农妇依然饱受折磨,她拼命地压抑着声音,生怕被别人发现她遭遇过那样不堪的往事。
塔特尔轻轻站起,试图往院子外走。
纪棠没有来拉住他,只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眶沉默地看着他。
塔特尔犹豫了好会儿,狠不下心走人,又实在是不愿意坐回去。
纪棠盯着这个浑身不自在的异界人看了会儿,轻声道:“你确实只是领主杨随手捧起来的傀儡领主,威斯特姆会变得如何,你确实都没什么责任。”
“但是……你也可以有责任的,如果你想做的话。”纪棠别过头,看了眼紧闭的木门,“把这里的人们的未来扛起来,你愿意做的话,是可以的。”
塔特尔一言不发。
他脑子里晃过进门时屋内那个农妇谦卑畏惧的脸。
又直愣愣地站了会儿,塔特尔缓缓地坐回石墩上。
走访下一户人家的路上,沉默了很久的塔特尔哑着嗓子问纪棠:“做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要把村里的男人也抓一批去修路?”
纪棠摇头,诚恳地道:“有确实的违法证据,确实应该抓人,但当前阶段的妇女困境问题,根源还是在人们已经习惯了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再按各自的地位来决定哪个群体有权骑在别人头上,哪个群体应该逆来顺受。”
“要消除妇女困境,首先,必须把这种所有人都默认通行的所谓‘尊卑顺序’打掉,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是平等的,每个人的人格都应该被尊重,这才是正常的和谐社会。”
塔特尔一开始还没听出什么来,过了会儿才慢慢品出不对,望向纪棠的眼神儿渐渐变得惊悚。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