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边噙着浅笑,却激得作为父亲的覃父双眼发酸,“我身为风陵城首富独女,身世样貌哪样不出挑?偏偏看上个世家公子便被人贬低到泥土里,成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等羞辱,难道还不够吗?”
回忆起那些难听至极的话,覃父桌上的拳头缓缓捏紧:“是我的疏忽……”
“不,世风如此罢了。”覃与打断他的慈父发言,“把府里这一遭一看您就该知道,一味的仁善并不能叫人感激您、敬重您,反倒可能在这片无垢净土中养出无数贪婪蠹虫。您有菩萨心肠自然不是错事,但身处高位,您更需要雷霆手段来为您的菩萨心肠保驾护航。您可以施恩不望报,但这并不意味着接受您恩惠活得像个人样后的那群人可以反过头来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他们得怕您,才能敬您,您的施恩才能真正被他们感激,继而爱您。这之中,您差的,仅仅只是权利。”
覃与望进覃父情绪翻涌的双眼,“下届城主之位,必须是您的。”
空气好似凝滞一般死寂,覃父额角渗出湿汗,他屏息盯住对座如此陌生的女儿,心中掠过无数念头。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欣慰多一些,还是难过多一些,但他清楚地知道,女儿说出来的那句话已是板上钉钉,由不得他推诿抗拒。
毕竟,再多的钱财也无法让女儿难得一次的心动换来该有的尊重与祝福,想要彻底洗掉那些被流言中伤的疤痕唯有主动让嚼舌根的人闭嘴、将说出来的话重新咽回去——权势,他不得不争。
见着覃父表情重回淡定覃与便知他已下定决心,她喝下最后一口茶,笑着放下杯子:“若我没有猜错,今天跟在王大人身边的少年便是下任辅佐官。如此年轻便能被派往风陵城督职,此人想必来头不小,这也更加证明了皇帝对风陵城的看重。”
她话锋一转,看向覃父,“同时,这也意味着皇帝对您的看重。所以,您想上位,这次绝对是最佳的选择。”
覃父自然察觉到她这次说的是“您想”,而不再是“我想”。他再一次感慨自己女儿的深藏不露,从前那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莫非只是为了迎合他与夫人刻意装出来的吗?
“既是看重,也是提防。”覃父叹了口气,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对于覃父的敏锐,覃与很是满意,她勾起唇角:“所以,拿捏着我这个弱点就相当于拿捏住了您,进而也就拿捏住了整个风陵城。”
覃父一愣,猛然明白了她今早将事闹得如此沸沸扬扬的用意所在:“所以你……”
“刁蛮跋扈,”覃与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覃父,笑盈盈道,“爱女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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