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注重穿衣打扮,甚至会根据她每次看他的目光判断她更喜欢他穿哪一套衣服。听闻她喜欢甜食,他甚至能摒弃掉“君子远庖厨”的圣人规训,费心请教反复尝试,直至做出能带给她品尝的成品。
他不再排斥与她亲近,甚至开始着迷于她身上独特的香气,夸张得似乎只需要她皮肤的接触,他就能感受到心跳的加剧和身体不可控制的反应。
他甚至开始提防起她身边每一个年轻异性,得知商槐语成日闷在雾榆院读书大门不出时,他隐秘地生出一股优越感;可目睹那英俊武师将她搂在怀中教学时,他又觉得气闷不已;甚至偶尔两人府中散步遇着殷切上前问好的仆从,他也从头到尾把人盯住,生怕他们做出什么谄媚行径。
那是一种强烈的情绪起伏,时高时低,忽冷忽热,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就这样蛮横不讲理一日日地侵蚀着他的心,叫他日思夜想都是她,完全分不出任何心思在别的事情上。
若非今日覃与提及晚上家宴要带他同行,他都几乎要忘了那场婚礼的初衷、忘了他主动讨好的缘由、忘了他放在心里快六年的心上人……
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般,他从这段时间的幻梦中清醒过来,然后,巨大的恐慌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他甚至不知道,是忘却了家族大事沉浸在这儿女情长的甜蜜中让他恐慌,还是意识到覃与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隐约有超过玉致的趋势让他惊惧。
他心慌意乱地上了马车,哪怕一路安静得足够让他有空闲去梳理脑袋里这团乱麻,他也完全没能找到任何突破口。
专属于她的马车车厢里都是和她身上如出一辙的香气,那股幽香无孔不入地钻进他五脏六腑,叫他体内血液不安地鼓噪起来。他羞恼于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都能回忆起那些香艳画面,死命掐着手心逼回自己神志,却又不可遏制地想到今晚的家宴。
他知道覃家夫妇并不喜欢他,可架不住覃与的一意孤行。那晚的婚宴,除了覃与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外,在场的另外三人都是别有用心。他是想得到覃府姑爷的名号,借着覃与的喜欢从覃府内部向外渗透,发展自己的力量;而覃家夫妇只是想借这场没有任何效用的拜天地,让独女满足心愿罢了。
这两个月来,他都没有再和覃父覃母见面,最初是觉得没必要,毕竟拿捏住覃与就足以拿捏这对爱女如命的夫妻;而现在,他却是有点恐惧于去见他们,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对覃与感情的变化,哪怕他还不敢去确认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感情。
于是他慌不择路地逃下了车,然后被过往不看在眼里的这群人发现并强行带上楼,冷眼旁观、嘲笑讥讽、拳打脚踢、乃至此刻扬言要扒了他衣服示众,一切一切,不仅让他想起了天牢里的那些日子,更让他回忆起了初到潇湘楼的那数天,他抱着双臂将整个人蜷在一起来逃避被扯掉最后一件衣服的命运,一双眼却紧紧盯在那因为泼溅茶水又被踩了无数脚而变得脏兮兮皱巴巴的纱衣上,心里想的却是,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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