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不必顺着目光寻去都能感觉得陈渝的目光锐利的似是要将他剖开,他还能察觉安王如冰一般寒冷的目光,他也知道今后他必定要失去安王这个靠山,在户部寸步难行。这是他入仕以来的第一个坎儿,只是第一个已经要压得他喘不过气。
定国侯听了宁王所说的事迹亦觉新奇,于是问道:“薛继?是哪位,让老夫看看!”
薛继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走出来百官的队伍,走到台阶下才止步,朝定国侯躬身一拜:“侯爷,微臣正是薛继。”
只是擦肩的片刻,宁王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了句:“现在改换门庭也不迟。”
那声音轻的仿佛是幻觉,薛继再用余光去打探时,宁王直身而立似乎无事发生,周围细碎的议论声也依旧嘈杂。
定国侯仔细打量了薛继一番,面上露了赞赏的笑容:“听闻你曾在安王身旁做事,怎么会给宁王传信?”
不过一句话,说的轻飘飘不算沉重,却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这问题正是百官议论的根源,也是薛继背负骂名的根源,上百双眼睛恨不能将薛继看穿了,所求的也不过是这问题的答案。
薛继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拱手答道:“启禀侯爷,微臣以为社稷在先当无私心,安王虽为微臣知遇恩人,可那时远在燕州,冬日山路难行,谁也不知安王能不能及时赶回京城,只寄希望于安王未免过于轻率。
陈大人已经给安王传了信,微臣细思量久,宁王身在许城离京更近,于是为求稳妥便自行给宁王传信,以保万无一失。”
话音落罢,朝中安静了一会儿,百官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再议论些什么。
安王神色有些复杂,垂了眉眼便顾自沉思,宁王心中则不免感慨,如今朝中能真正为社稷考虑的人也不多见了。
定国侯眼中的赞许更甚,脸上的笑容一点不遮掩,连连夸赞道:“好好好,如此忠良,老夫闻之欣慰啊!”
说罢又看向了宁王,眼中多了几分新奇:“你说的那十四岁的孩子在何处?老夫要看看是何等俊才,小小年纪立下如此大功!”
宁王道:“那孩子名叫吴怀安,此时正在晚辈府上,叔祖父现在就要见他?”
定国侯稍稍犹豫片刻,摆了摆手:“也罢,不急着一时。”
前因后果皆已问清楚,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安王宁王不必说,各自晋了爵又赏了奇珍宝物。
陈渝也已是尚书,又贵为驸马,再赏赐也不知能赏赐什么,定国侯思索之后,给他与婉玉公主的女儿华玦郡主破例封了公主。
到了薛继这儿便犯难了,定国侯到底是有为薛继考虑,只要薛继还留在户部,不论加封什么职位恐怕都会受到压制……
“薛继,调你去兵部可有异议?”
定国侯此话一出,满朝惊诧,都知道薛继是商人世家出身,在户部与账册打打交道也就算了,怎么还一步登天进了兵部呢!
薛继心中亦是大惊,一则欣喜,兵部是什么地方他也知道,六部之中当权者最重视的地方,二则担忧,他当然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此次他的风光太过,日后只怕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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