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胥目光一冷,紧紧盯着他:“呢什么时候不能回去,就非要挑这节骨眼?回避春闱、推脱责任。丞相,你是丞相!”
听见这个称呼,薛继心里像是被银针狠狠扎了一下。缓了一口气,语气诚恳道:“一年之中开春最清闲,臣告假一个月不会影响办公。春闱谁不能主持?徐大人德高望重一样能当此重任。且除夕乃是团圆之夜,臣也想与家人团聚,望陛下成全。”
“朕可以准你两个月的假,但是春闱,你别想推脱。”秦胥彻底冷了脸,振臂拂袖转身就要离开。
“陛下!”薛继急了,随随即匆匆跟上他的脚步,脸上神情急切,提高了声音喊道:“春闱大考每三年一届,臣只是这一届请假,到底有何不可!”
秦胥回头轻瞥一眼:“丞相,如果不是自己心虚,何惧于旁人流言蜚语呢。”
“人言可畏,人心难测。”薛继脚下步子顿住了,心中不寒而栗,沉了声答道。
秦胥抬起手狠狠咳嗽了几声,脸上多了些疲倦,于是他朝薛继摆了摆手,扔下一句「尽是借口」,径自缓步往紫宸殿暖阁走去。
——
离除夕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政事堂桌上堆积的奏折公文正在渐渐减少,薛继已经二十个时辰没合眼了,只顾着处理年末的琐事。
陛下迟迟不肯松口,在年前回江陵、顺便避开春闱是不可能了。想把这烫手山芋推出去,还得另做打算。
夜色沉寂,更深露重。
薛府书房的灯还没有熄灭,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可以依稀看见薛继低头忙碌的身影。
沈玉容本来已经躺下了,可是躺了许久,身旁空落落的,总觉得安心不下,睡也睡不着,干脆就披上衣服起来了。
书房里碳火烧的暖和,薛继身上只披着一件深色外袍,额边已经出了汗。
他余光发现了门口多出一个身影,放下笔墨抬头一看,是沈玉容端着一碗药膳进来了。
“怎么没回屋休息?”
“你都快两天没合眼了,我哪儿睡得安稳。”
话音落时,薛继稍稍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位置让沈玉容坐下。
沈玉容挨着他坐下把手里的药膳推到他眼前,一只手拿汤匙往他嘴边送。
“还当自己年轻气盛铁打的呢?整宿整宿不睡,晚膳晚膳不用,看看你这脸色,快黄成蜡了。”
薛继虽是无奈,心里却涌入了一股暖流,顺势吞咽了嘴边的药膳,又从她手里接过了瓷碗,口中叹道:“要是早个十年,我怎么至于愁成这样。”
沈玉容笑了,抬手抚过他鬓边的发丝,啧啧两声:“愁的头发都白了。怎么,万岁爷还是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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