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恭请陛下圣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胥缓缓抬起手,示意他起来。“不说这么多虚的,朕想请教丞相几件事。”
请教二字咬的极重,薛继心里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顺着秦胥手指的放下看去,桌边放着一折奏疏,里边还附着一张供词。正是几个月前陈绍从许琅嘴里硬逼出来,或真或假的供状。
严刑逼供,这是薛继最深恶痛绝的东西。
薛继嗤笑道:“许大人贪污受贿,逼供的却是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刑部意欲何为?”
秦胥冷声道:“莫须有?旁的朕且不知,就蜀郡地动这一事还请丞相辩说,为何奏疏晚到了两个时辰!”
薛继心里一沉,却不至于惊慌失措,当初按下奏疏的时候就已经编好了说辞,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才派上用场。
“蜀道山岩险峻,又逢地动之灾,难免遇上岩石封路、官道不通,比寻常加急奏报迟一两个小时再正常不过,凭什么就算在臣的头上?”
秦胥紧紧盯着薛继的眼睛,却没看出一点破绽。
“行,就当是朕多想了。朕自会命大理寺另外审理,还丞相清白。”
听见大理寺三个字,薛继心里更加忐忑,这供词上也就暗杀谢知希一件事是莫须有,其他的……真要让大理寺查,未必查不出来。
可方才已经硬气了一回,不能突然泄气,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圣明。”
从宫里出来之后,薛继回到自己府里,一进前厅就看见长子薛琛坐在侧坐。薛琛见他回来了,起身相迎,唤了一声「父亲」。
去岁薛琛携华玦公主跟薛继回江陵待了三个月左右,入夏便回京城了,薛府的事务有他们二人操持,还算是井井有条。
薛继心中欣慰,家中有儿已长成,是能帮他扛起一片天的好儿郎了。
“听说华玦怀上了?”
“父亲耳聪目明。”
薛继乐了,再过几个月他也是能抱孙子的人了。
“那你还来我这儿,不回家陪陪媳妇儿?”
“两个娘都去了,我回去多碍事儿,这不就先来给父亲请安了。”
有薛琛这么嘴甜几句,薛继心里放松了不少,什么朝廷琐事争权夺利都暂且放下了。
往后又是一切照常,薛继仍在孝期,平日里在自己府中理政,不上朝也不赴宴会。偶尔徐阑上门来跟他商量政事,其他人来一概闭门不见。
入秋了,风一吹就看见院里地上的落叶翻滚向墙根,抬头望去,老树枝头光秃秃,一片叶子也不剩。
清晨,薛继从北边寝屋往东边书房去,沈玉容在后面匆匆跟上来,把手里的披风搭到他肩上,嘴上还念叨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还当自己年轻气盛身子骨硬朗呢……”
没等薛继嫌她唠叨,外边王衢匆匆进来了,看他满面焦急,额头上都是汗,想必是有大事。沈玉容明白事理,替他系好披风就转身回屋做针线活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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