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高旻进了门,老管家连忙带着小厮过来牵马,殷切道:“世子回来啦。”
“嗯。”萧高旻随意应了一声,吩咐道,“让人收拾一下行装,我后天回宜崇。”
管家接过马鞭递给小厮,闻言一惊:“世子后天就走?怎的这般突然?”
萧高旻点头,淡淡道:“该办的事办完了,留在这儿又没什么意趣了,还是回去吧。对了,老伯,我爹呢?”
他明显情绪不高,管家知劝不住,只好道:“侯爷在书房呢,世子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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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高旻说该办事儿办完了,倒也并非虚言。
永安侯府书房里,他见了萧温琮,将来时与苏朗所讲之言复述了一遍,沉声道:“我说科举行卷不妥,不如直接开考,苏朗并未驳我。”
房里沉默一阵,永安侯扔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远眺,半晌后叹了一声:“果然如此,我们陛下颇有雄心壮志呐。”
萧高旻问:“父亲觉得,壮志难酬吗?”
“难。”萧温琮毫不犹豫,顿了顿笃定道,“但也不是不可酬。要看皇帝的心坚不坚,因为一定会有人死。”
萧温琮转过身,踱步回书案后坐下,缓缓道:“古书云,‘内力不足必借外力’。敬王复辟如此,皇帝酬志亦如是。敬王借不借的到是以后的事,但皇帝至少已是一箭三雕了。”①
萧高旻持着汤匙搅动着碗里的甜汤,头也不抬地说:“颖海、虞疆、江锦城。”
萧侯揉了一下儿子的头,笑道:“看得还挺清楚,没白来帝都。”
“你干嘛?把我头发都弄乱了。”世子撤身躲开他爹的手,甩了甩头,掀起眼帘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自古哪个帝王不想开疆拓土?哪个臣子没有个‘忠武’梦?”
“明摆着?”萧侯伸出了一只手掌,笑道,“你这‘明摆着’的两句话,朝中能看出来的不超过这个数。当局者迷啊。”
“你说的对,”萧侯轻叹,“没有哪个帝王不想开疆拓土、万国来朝,当今也想。虞疆这场内乱是个很好的时机,北狄蠢蠢欲动,大胤亦有盘算,谁稀罕那虞疆危溪王子不痛不痒地称一声臣呀?要的是绝对征服,要让那块土地从此打上大胤的徽记,如此才能彻底平止靖州边陲子民的离乱之苦,能让皇帝成就百世不祧之业,也能让臣子挣到‘忠武’的身后名。”
“大胤立国几百年,才出过几个‘忠武’?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当年朔州总督顾崇山七拒北狄、驰骋虞疆,戎马一生,大大小小战功无数,最后死在了沙场上,才勉强得了这个谥号。论功绩他确实配得上,但可惜他死的时候掌权的是太后,顾崇山是皇帝的母舅,也是太后、齐王最大的忌惮。要不是先帝有远见,以防万一给皇帝留了道白纸黑字的遗旨,顾崇山都拿不到这个‘忠武’。只要不谋反,一个‘忠武’能保后世三代无虞、平爵承袭而不降等,如此,北境顾氏才得以没了主心骨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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