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皇家的规矩是皇子皇女满六岁入学,在此之前,一律在各自母妃身边教养。宫里头嫔妃多孩子也多,但皇帝只有一个,大家都知道争,谁也没有真到了去上书房的年纪才开始写字的。虽然老师们会从头教起,但是为了得父皇一句称赞,皇子们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了。凌烨也是这么过来的。
到了清晏这儿,却和以往宫史里的皇子很不一样,他襁褓中时虽因政斗遭过许多罪,但不满周岁就被父皇抱去明承殿养着了。父皇一直都是他一个人的父皇,从来也没有谁能跟他争。纵观大胤国史,也难能找出几个他这样的。
大概就像这特殊的生辰一样,沾了轩辕光的好命。
不过凌烨虽然疼清晏,却不会溺爱,凌烨并不打算在清晏身上破了六岁入学的例,就依照着幼时成德皇后教导自己的法子,四岁开始给清晏启蒙。
年初一当日给清晏看过字帖后,他和楚珩就零零散散地带着团子习了些字,只是他上午要看奏折,没那么多空闲,还是楚珩教得更多些。
不过圣明如陛下,也看出来了,他们家东君哪里都好,但可能是当师兄这么多年的习性使然,对凌祺然、楚琰那般的大孩子还会偶尔装装严肃样子,可对清晏这样的奶团子,就真只剩下有求必应式的心软了,于是就有了认字认到糕点房的这一出。
所以以后再学,还是在敬诚殿书房,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吧。
楚珩被凌烨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起身走到桌前,将踮脚等膳的大白团子抱到了椅子上。
清晏惦记着糖角儿,早膳摆上来,也不要东宫女官上手,自己就拿着勺儿把一小碗面捞着吃完了。等拿到心心念念的糖角儿,又给父皇、给师父各分了一个,便美滋滋地尝了起来。
团子很好哄,凌烨也不十分拘着他,今天是他生辰,又逢上巳节,风和日丽艳阳天,正适合去郊外踏青。
一个时辰后,两大一小出了城,马车停在朝贤山脚下,打算去山顶的炎黄庙里上炷香。朝贤山以奉池、朝溪两处胜景闻名,山上有茂林修竹,鹊燕纷飞莺啼鸟啭,除了拜轩辕外,也是个三月游春的好地方。
一路闻水声潺潺,逆着溪流缓步往上,走了一刻钟,快要行至半山腰奉池处,迎面遇见了几个抱着罐子的布衣汉,其中一个褐衣的脸色不太好,边走边抱怨道:“好不容易趁着上巳节过路来一回,结果遇着了一群谈天喝酒的,你说喝就喝吧,把个奉池整圈围起来不让旁人进,算什么事,烧了香想舀瓢好水带家去给闺女祓禊来着,这下也不成了。”
“你小点声吧。”同伴连忙劝他,又往奉池的方向努努嘴,“那家丁都带刀拿剑的,一看里头就都是大人物,咱哪儿开罪的起啊,还是走吧。”
那褐衣汉子叹口气,摇头道:“算了,算了。”
楚珩牵着清晏的手和几人擦肩而过,几步路后回头看向凌烨,道:“咱们来得不巧啊。”
凌烨落后几步,正欲说话,就瞧见不远处的山道上,走下来一个人,他微一挑眉,目光越过楚珩肩头往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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