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廊这么想着,就看到景佑陵用一方小小的绢布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剑,冽霜不愧为不世出的宝剑,就连丝毫血污都不沾。
然后冯廊就看到了景佑陵站在原地,朝着自己勾了一下手指。
这是叫他过去的意思。
冯廊瞬间浑身的汗毛倒竖,不敢想象现在的景大将军是不是要秋后算账,但是若是让他不过去,那他就算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所以赶紧连滚带爬地到了景佑陵身边。
连和景佑陵对视都不敢,嗫嚅道:“将,将军。”
冽霜微晃,冯廊以为当真是要对自己秋后算账,连忙缩了两下脖子,却不想随着布帛刮开的声音,景佑陵只是单单划开了自己身上的衣物。
然后景佑陵手指拎着那条布帛,上下动了两下,将林行舟就这么绑了起来。
林行舟从刚才就开始在笑,到了现在才终于停了下来,手上巨大的痛感在每一瞬间都席卷着他的周身,他哑声问:“怎么不杀我?”
景佑陵没答,更像是不屑于答他的问题。
随手拎着林行舟,将他扔到地牢的另一个角落之中。
景佑陵提起林行舟的时候轻描淡写,只用没有受伤的单手就已经是足够。
随着一声极大的闷响声,林行舟就这么半死不活地蜷缩在角落之中。
和从前在陇邺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也和曾经谢妧见到的书卷气截然不同。
而景佑陵则是漂亮的眼眉略微低垂,然后谢妧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他的脸上,其实早就已经是一点儿的血色都没有。
景佑陵身上穿的是一件靛青寝衣,在有些冷的地牢之中本就单薄,更何况在他的左肩之处,上面已经是晕染到腰腹的血迹。
那散发出来的,浓厚的血腥味,不仅是林行舟的,其中还有景佑陵的。
他之前被林行舟的薄刃伤到过,却还是一声不吭地到了现在。
左肩旁边的衣物贴在身体上,湿漉漉地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的面上却丝毫不显,还是一如以往的冷淡。
之所以不杀林行舟是因为要给谢策和谢允他们审问的权利,他若是执意杀了林行舟,虽然并无不妥,但是此次出行之中谢策和谢允才是地位最高的。
若是景佑陵先行杀了林行舟,会有越俎代庖之嫌。
景佑陵向来恪守礼训,在给谢允和谢策保全颜面的同时,也不想委屈谢妧,不想让林行舟多轻松半刻,所以就先行断了林行舟的手指。
景佑陵在走向谢妧的时候,略微踉跄了两下,脚下的步伐也远没有从前那般端方。
原本生得漂亮到锋锐的眉眼之中,也丧失了原本那般的凛冽杀气,取而代之的是只有谢妧可见的脆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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