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而焦灼的秋日之中,隐晦又无人知晓的高悬明月,俯身吻了枝头的海棠。
世间杂芜纷扰,明月却始终如一。
谢妧顿住,开口问道:“景佑陵,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言,从前你在上书房的时候,宫中曾经流传过一个传言,说你幼时曾经去修过道。”
虽然这原本就是谣传,但是她确实也一直都觉得景佑陵身上的气质实在像极修道之人,今日既然想了起来,就索性再问了一遍。
“其实我也觉得你长得确实挺像修过道的,”谢妧眨了一下眼,“所以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破戒了?”
景佑陵没想到她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略微顿了一下。
他的眼尾甚至还带着一点儿未散去的氤氲,眉骨挺直,瞳仁好像是被月色洗涤过的珀石,“我幼时随父亲前往朔北,在朔北的境地之上几乎没有道观。”
景佑陵靠近了一点,“但是我当年在跟着章良弼先生的时候,确实曾经学过一点道家心法。”
其实他俯身的时候,谢妧原本以为还要压下来,却不想他却停在了半空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儿好笑,连眉梢都带上了笑意,就这么悬在这里,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妧。
谢妧掩饰一般地轻咳一声,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心法?”
景佑陵静默了片刻,“……《静心咒》。”
静心咒中所言“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他天生记性极好,就算是学那些极其繁冗的典籍也是一点就通,背得相当流利,那些道家心法自然也不例外,虽然不过是短短过了一下,时到今日也能背得流畅。
只是大概是景佑陵自己都没有想到,后来的自己在心中默念《静心咒》的时候,大多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在晦暗的门板后,在困顿的角落之中。
谢妧应了一声,然后在他脊骨处的手略微一个收紧,“那我知道了,其实刚刚应当说不上是破戒。”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顺着向下勾住了他腰间的玉带,然后抬眼看向他,“……这样才算。”
谢妧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稍微顿了下,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算不算是僵持,只是她直觉自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景佑陵的眼瞳瞬间暗了下来。
就算是念千千万万遍的《静心咒》,恐怕也做不到其中道法所言的“无痴无嗔,无欲无求”。
欲念一旦滋生,就很快会如燎原的火势一般蔓延开来,再历经门外吹拂过来的风,霎时间就形成了难以概述其一的火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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