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怕者当真是各个都暗自庆幸。
谢策留在街道之上处理剩下来的事务,而谢妧则拉着景佑陵回到了府邸。
在临水旁卖柰花手环的嬷嬷已经认识了谢妧,她面前的竹篾筐里全都是用柰花编成的手环,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极为清淡的香味来。大概是因为有点儿眼花,所以看到景佑陵和谢妧前来的时候,还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
这位嬷嬷经常在临水的地方买柰花,距离府邸极近,寻常人家大多都不会让人待在这里,但是谢策之前看这位嬷嬷卖得艰难,还吩咐下去,给这位嬷嬷支一个遮阳的小棚子。
“阿晚姑娘。”
嬷嬷叫住了谢妧,然后略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人,只看到在曲州临水的岸边,一个金枝玉叶般的姑娘,拉着一位长相极为清冷疏离的少年郎君的手。
白鹭洲的江水穿城而过,汩汩流动的水声持续不断,远处有人在吆喝,也有些熟悉水性的少年在浅滩处摘着莲蓬,还有鸣蝉在孜孜不倦地叫唤着,这些细碎的声响汇集成为了盛夏的光景。
人间光阴岁岁如此,谁都曾经年少过,少年时炽热的情动永远都是这样,只消远远看上一眼,就灼热地如同长夏烈日。
景佑陵抬起手为谢妧遮住了一点儿阴翳,谢妧也认出来了这位买柰花的嬷嬷,“周嬷嬷,是您啊。”
嬷嬷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她笑容和蔼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略有点儿浑浊的眼珠里面全都是温和的笑意。
“这位小郎君,想来就是阿晚姑娘的心上人吧。”
景佑陵闻言,手指略微摩挲了一下谢妧的手心,然后就听到谢妧对着这位嬷嬷轻声道:“嬷嬷,他是我……夫君。”
周嬷嬷之前还一直感慨,阿晚姑娘这样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日后到底是什么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现在来看,阿晚姑娘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她在曲州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少年郎君。
“原来是阿晚姑娘的夫君,看着也必然是人中龙凤。”周嬷嬷在自己面前的竹篾筐之中仔细翻找着,然后抬头,“小郎君,你过来。”
布满皱褶的手上在竹篾筐中细细找到了几朵开得最好的柰花,然后仔细地将手中的柰花用线穿起来,周嬷嬷将自己手中的柰花轻轻放到景佑陵的手中。
“小郎君。”周嬷嬷温声,“阿晚姑娘是个好人,日后当好好对她。”
景佑陵轻声嗯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柰花拿好,背后老妪悠长而缓慢的声音有点儿沙哑——
“今世戴花,来世漂亮。”
白鹭洲旁边的柳树枝条柔软,而树下站着的少年将军仔细地拿着自己手上的花,就这么倾身为面前的姑娘带上。
所谓世间情动。
在景佑陵略低下头给谢妧的手腕上系上这几朵柰花的时候,发间的银链伶仃,她伸出来的手腕极为纤细,景佑陵将手环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一个结。
谢妧抬眼看着他,将自己手上的手环晃动了两下,然后问道:“难道景大将军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景佑陵喉间滑动了两下,淡色的瞳仁此刻在日光的浸染之下,越发显得澄澈如珀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