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这种不确定的日复一日里面,能够有命回来,就已经是足够幸运的那一拨人了。
多得是不幸的英魂,他们其实才是最可悲的——特别是在朔北征战,因为离濯京太过于遥远,很多将士的尸体都不能被运回来让家人见他们最后一面,只能是就地埋葬。
在李玉泽征战的这几年里,方宜民时常会做噩梦。
有时候会梦见他像赵承弼一样,一代名将最后只能却暗淡地呆在濯京,做个闲职文官。有时候梦见自己迎接他回京,迎接的却只是一具棺椁……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口:“从羿……”
李玉泽疑惑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方宜民摇了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他就是想确认一下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李玉泽回来了,平安地回来了,好好地呆在自己身边……
不然,他真的害怕自己已经弄混了梦境和现实,面前这个平平安安的李玉泽,只不过是他的想象化为了现实而已。
方宜民伸手扣住他的手臂。手指接触他衣服柔软的布料,真实得骗不了人,让他的心也安定了一点。
他问道:“你这次回京,还要再回北地去吗?”
羌人的威胁已经解决,李玉泽没有必须再返回朔北的理由。方宜民这么问,是想看看对方是怎么打算的。
李玉泽沉吟半晌,给了一个和给父亲一样的回答:“我也不知道……还是看陛下有什么打算吧。”
玄铁骑毕竟大部队都还驻扎在朔北,群龙不可一日无首。虽然说北边已经没有了羌人来犯,但是就这样把一支军队丢在那里,也不是李玉泽的作风。
方宜民吞下自己的私心,承诺道:“那你何时有了主意,便何时告诉我。陛下那边,我会帮你说的。”
李玉泽明白,子澜简简单单的一句帮忙,其实是很重的承诺。
对方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情深义重。这样的性格其实和李玉泽有点像——他们都是说的少做得多的人。
李玉泽又联想到对方这几年来对他的关照,不由得心下触动,揽住了他的肩膀。
他情真意切地道:“子澜……我真的觉得,我李玉泽今生能够认识你这一个朋友,便是老天对我的幸运了。”
心上人的体温突然挨过来,宽阔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李玉泽的肩膀极其结实,这样贴着,方宜民背后的肩胛骨可以感受到一点肌肉的弧度。
他不由得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怎么突然这样说……”
突然说一些像是表白心意的话,还贴的这样近,真的会让他难以招架……
李玉泽倒是没有注意到好友的异常反应,只是随口道:“我想到什么,就自然而然地说了,都是我的真心话。”
方宜民像是在也受不了了,转身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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