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赦只觉得好笑,这群人、这群蝼蚁一般的人,对着一个在不久前还被他们声讨、极刑之人,竟是如此虔诚跪拜,岂不好笑吗?
他不说话,便无人敢言语。
这世间仿佛静谧了一般,只余着大雨倾盆的声音。
许久,玄天赦终是开了口,他说道,“本……神君,经由你们这群盲民之手才得以重生,故需先谢过尔等。”
他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所有人都拼命地摇着头,玄天赦的这句话虽是说的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可听在他们耳朵里面却是莫大的讽刺,讽刺完毕之后就该是自己的死期。
就连孟汲也诧异极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师父就要这么放过玄安城的众人,他甚至想要暴起,直接将城中之人杀戮个遍。这会子倒是玄雪崖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
孟汲咬紧牙关,又稳定着自己的姿势。
果不其然,玄天赦话锋一转,又道,“可尔等对我的伤害也是真的,待我的亲人朋友也不放过。如今他们躺在那光秃秃、冰冷冷的地上,尔等又该如何来赔?”
众人耷拉着脑袋,不敢回话。半晌才推出个人来,战战兢兢地说道,“神君在上,您也是玄安城生玄安城长的,我们众人自与您亲厚无比。我们玄安城百姓都是受了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灵修所鼓舞,才与您为敌的。这原就不是我们的本意,望您大人有大量。”
玄天赦挑眉,与寒诀一模一样的动作抚着手腕,反问道,“是吗?”
“不是不是!”那仙门早就有人屁滚尿流地滚出来求饶了,他咚咚咚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辩解道,“正是玄安城之人传信来说您的所在,我们才会这般动作。若不是他们本身就想要了您的命,我们又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玄天赦叹了口气,他好似十分摇摆一般说道,“你们众说纷纭,本神君又如何知晓孰是孰非呢?倒不如,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你们说,是不是呀?”
他此话未落,又是一阵哭喊求饶声。
孟汲攥紧了双拳,面容上尽是靥足的笑意。他师父,果然是如此与他一脉相承,果然能将他心中所思所想都做得出来。
哭喊求饶之中,拔地而出的却是一个女子的疯魔之声,“神君、神君……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才三岁他什么都不懂啊。你若是要杀了我,我自认了,可他……他真的是无辜的啊!”
玄天赦如鲠在喉,沉吟片刻,他终是狠不下这个心来,只说道,“既然这一切罪恶都缘起于一场水灾,那我便将这场水灾还给你们。你们……生死有命,好自为之吧。”
他一挥袖将仙门众人也困顿在其中。
玄天赦又是化作一条黑龙,裹着寒诀、孟汲等人飞上青天。而他的背后,却是漫天洪水,即将要冲破城门,汹涌而来。
到底也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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