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睿。』
他抬头,发现又是那张熟悉得让人厌烦的脸。他不想跟任何人接触,为人处事冰冷,几乎只比生人勿近好那么一点。
但总有人死皮赖脸缠上来,实在不知道图什么。反正绝不可能是自己这个态度──若真是,他或许会建议对方去看个心理医生。
一天、两天……到了现在一个月、两个月……本来他以为这傢伙过没多久就会放弃。小孩子嘛,好奇心过了就不会再来自讨苦吃,但他还是低估了白沫。
她什么没有,就是脸皮特别厚,心理素质特别优。
『欸欸,你不要不理我啊!我已经研究出来了,你上次在素描上用的手法是这样吧!』
她献宝似的摊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白沫藏不住心思,说话的语调到了尾音已经完全上扬,听起来特别骄傲。
孟睿忍不住看了一眼。
印象中白沫是没有素描本的,她向来都是跟院长拿张纸,再借支笔就自顾自画起来,画出来的东西零零散散,大概也没保存下来多少。
或许是存着一点羡慕的心思,她跟院长软磨硬泡要到了一本素描本──跟孟睿相同的款,之后她练画的时间逐渐多了。
画得确实不错。
以自学的程度来说已经很好了,虽然跟孟睿的水平还是差了一大截。他大致看了几眼,点个头示意看过之后又把头偏了回去。
还是那个死人样子。
白沫知足了。
对她来说,从置之不理到了愿意点头,至少进步了!可能刻苦耐劳真的能感动人,还能融化冰山。孟睿渐渐的,愿意跟她说几句话。
──滚、走开、你很烦。
虽然都不怎么好听,不过从哑巴变成了个性不好的人,还是前进了很大一步。
白沫同志相当乐观。
孟睿最近异常烦躁。只要他拿起素描本,周围就会有人晃过来,在他眼前绕,似乎很想成为画面中的一员。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跟傻逼一般见识。
『孟睿。』
『……』
『哎,你看我一下嘛!我刚刚画了你喔!你看,是不是特别帅?』
『……』
『你看眉宇间这个神韵,还有脸的轮廓,细节上面我特别喜欢!尤其是这边这个勾线──』
孟睿一把抢过素描本。他随便扫了几眼,原本打算应付了事,结果发现……还真有那么一回事。没对方吹的神,但是也不差。
画中的人抿着唇,细长的两指夹着笔,另一隻手放在素描本上,眉头微蹙、神情严肃,看来很认真在构思要画什么。
在这个人眼里,他是这个样子的吗?
他抬头看向白沫,对方笑嘻嘻的,看上去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孟睿动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口型千变万化,最后极为艰难地扭曲成了一句:『……不错。』
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孟睿睁眼,一旁的手机不断震动,他摁下接听,把手机凑到耳边:「喂?」
『你刚睡醒?』是云姊的声音。
「刚醒,现在不是才九点?」孟睿起身,确定自己没看错时间,到窗户边把窗帘拉开。
『嗯,记得弄好之后来趟工作室,我记得你跟成全的画稿初步订好了?他有联系工作室,基本上我们把后续处理一下,你就可以接着画线稿了。』
孟睿开了免提,到衣柜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k。你不只要说这个吧?」
『白沫那边的个志你接了插画?』
「嗯啊,这不是常态吗?」
『没什么,确定她有通知你。之前不知道哪次,她没跟你说,结果那次稿子差点开天窗。』
「……是吗,我有点忘了。」那大概不是他,是『孟睿』吧?
『细节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你确认一下自己手上的工作,她这次的本你还有加盟内插,记得注意时间。』
「嗯。」
云姊掛了电话。
孟睿刚睡醒没多久,意识还有点恍惚。从浴室出来后还是浑浑噩噩的,等下整顿好得准备去工作室。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云姊有话没说,多年来对云姊的认知,她不会为了这种事打电话来。
因为一些原因打电话,最后又因为一些原因什么也没说。
罢了,总会知道的。孟睿出发前往工作室。
「哎,榕榕你也在呢,快把你们家带走,他吵得我无法做事。」
「沫姊,阿仁他要是不走,我怎么说也没办法啊。」
「欸?席寧仁你……原来已经残疾了吗?居然不能走了,哎不行不行,来姊扶扶你,免得说我们虐待病患。」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