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叶绍黎还困于和辛格那则緋闻上,下一秒他的心思已然飘远。
叶绍黎不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拍照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蒋璃暉一家还没破碎以前,他的母亲常常带他们外出旅游,就连只是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蒋璃暉也吵着要母亲坐到长椅上摆se让他拍。
剩下他和蒋璃暉两人过着类似逃亡生活时,他们也就渐渐遗忘生活上的这些微小幸福。到后来,为了不洩漏身处的地点他们不再拍照,蒋璃暉大抵是担心会拖累他,甚至还偷偷将他们的合照全部删除。
叶绍黎好不容易藏起来唯一仅剩的合照,放在抽屉深处、背面歪歪斜斜写着两人名字是蒋璃暉牵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上的。
此刻,叶绍黎发现自己已经遗忘那张照片的内容,害怕触景伤情,他一直都把照片正面盖着,偶而拿起来也仅是看看背面的名字。
他盯着报导上拿纸巾专注擦拭的自己那张脸,赫然察觉,原来他不只淡忘了照片,甚至许久不曾好好看过自己的脸。
这张顶着浅浅黑眼圈过分阴鬱的脸,和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周的男人同框存于一张数位照片上,现在的照片一旦放到网路上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永远也无法除去,而和蒋璃暉唯一的合照却可能因为时间的流转退色分解,就像他忘却照片的模样那般……心酸。
身后那道宛如宣示所有物向叶绍黎扑来的费洛蒙,悄悄来到叶绍黎左边,辛格愉悦地瞅着叶绍黎手机萤幕上的画面──那则刊登他俩緋闻的报导──再将目光移到叶绍黎脸上,辛格扬起的唇角顿时垮下来,就连明目张胆释放的费洛蒙彷彿感受到主人的挫败一併收敛了些。
不该是这样的,叶绍黎的表情应该要错愕受窘、恼羞成怒,或者不屑一顾,没什么比毫无反应来得更差劲了。
然而,辛格几乎是马上理解叶绍黎眼神的表示和心绪,这个厌世到了几点、分分秒秒恨不得掛点的男人,那怕看见自己传出结婚消息登上新闻头条,大概也不会有任何表示吧。因为于他而言,再大的头条都比不过眼前追逐的目标。
叶绍黎想到什么,忽然开口:「那位小鬍子先生,他老婆是媒体人?」
辛格转身背靠石桥,手肘慵懒地撑着桥边,持续将叶绍黎从头打量到脚,「算你敏锐。我的独家緋闻可能还比我的作品有价值,看你的样子好像也不介意,乾脆我每次遇到瓶颈的时候都用这招吧,怎么样?」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在徵求我的意见。」叶绍黎口气极其平淡。
「你是真的越来越懂我了。」辛格低笑。
辛格这番话叶绍黎不得不同意,只是越了解辛格,叶绍黎就越摸不透这个男人的想法,他就像身后一大片的森林,好不容易摸透其中一棵树的特性,还有数千数万棵树等着他去探寻。
叶绍黎心中萌生了一点好奇,那是他以为再也不会產生的情绪,面对辛格有时候会迸发而出,于是叶绍黎把从早上憋到现在的疑问提了出来。
「早上……古董邮票的摊位,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为什么会觉得事情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辛格扭头去看叶绍黎阴暗的侧脸,「你是说诺娃女士的信?」
叶绍黎点头。
辛格相信,叶绍黎肯定是提起极大的勇气来对他提问,这显而易见的答案,如果不是由旁人来告诉他,叶绍黎大概永远也不会明白。
「爱人战死,诺娃女士怎么可能还有理智想到要确认消息的真偽,这太不合理。」
「你是说我的推断是错误的?」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
「觉得她应该会悲痛寻死?」
叶绍黎不发一语。
辛格耸肩,「我没说她没寻死,她在死前一定想了很多,她是因为爱人战死所以想共赴黄泉,可是换个角度想,她为什么要相信由别人带给她的消息?她为什么不能亲自去确认?她为什么不相信她爱人其实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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