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在电梯里简单问了几句,凌鹤说他半夜被铃声惊醒,但刚响了两声就挂断了。他一看是小锋的手机号,就拨了回去,那边不接,他就更紧张了,就一直打一直打,小锋终于接了,说之前打错了,然后就挂了。但他听着小锋声音不对劲,就还打,但那边就再也不接了,所以他放心不下,就赶过去看看。幸好凌鹤也去了,不然就小锋软成一滩泥的那种状态,我一个人要把他弄到医院也费劲。”
“后来呢?”江云野紧张地追问。
“后来还能怎么样?他是给我们留门了,我们推门进去客厅里卧室里都没人,床边一大滩血,然后在卫生间找到他,马桶里也全是触目惊心的红,他还坐在地上,扒在马桶边一直吐,我真的没见过那样吐血的架势,当时真的第一感觉就是,完了,他会不会救不过来了?”
江云野握着杯子的手都止不住的在抖,他不敢去想象当时的情景。
梅景又说:“那天凌鹤开的是一辆小房车,所以我们就用那辆车送小锋去的医院,他在车上也吐得一塌糊涂,我看着他真的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但他却一直在强撑着,到了医院还非得找医生问清楚自己的情况需不需要做手术,如果做手术的话,多久才能重新踢球,医生说如果胃镜下止血能止住,就不用做外科开腹手术,就会恢复得比较快,一旦做外科手术,可能三五个月甚至半年之内都不能剧烈运动了,他就强烈要求不做手术。医生点了头,但表示如果出血止不住,保命要紧的情况下肯定是要开腹的。他又请求大家为他保密,真的是请求,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眼神都已经涣散的情况下还执着地等大家点头的样子,我当时眼泪都下来了。他说他身为一名职业球员,喝酒喝成这样,一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传出去太丢人。其实我知道,他觉得丢人的,主要不是这一点。”
“那是什么?”江云野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原因,但还是想从梅景口中得到更确切的答案。
梅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说:“当时他们科室的主任正好在,他答应了,还表示会让胃肠科住院部和急诊中心那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医护人员都为此保密,他那根弦才松了下来,立马就撑不住了。后来就胃镜下止血,之后他就一直昏睡。到了上午该训练的时间,我打电话给主教练请假,教练和嘉屹一起赶到医院没多久小锋就醒了,是因为太难受了醒的,一醒了就又开始吐血。那个视频,就是我当时偷偷拍的,我当时是想拍了发给你看的。医生说他还有活动性出血,说只能试试用止血夹,如果还止不住的话,就只能手术了。好在用了好几个止血夹总算是没有再出血了。”
梅景此时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拉家常,但江云野能想象得到当时凶险万分的情景,扶着桌沿的那只手又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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