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律令,君后的仪仗比君王的要少两辆副辂和六扇织金朱雀旗,因此本朝君王常以天子之驾亲迎君后,以示恩宠。
霍戎下此命令,也是给足了商沅面子。
此时,冯公公为难道:“陛下,奴才昨日才去了春和宫,荷荷也对奴才说了君后离宫去京郊一事……还说君后临走前特意叮咛,说是想要在京郊过些安稳日子,不愿被人打扰……”
霍戎面色微沉,陷入沉思。
他贵为天子,平日里发号施令,不会有太多束缚,可今日,他却没来由的谨慎细致起来——
商沅离宫时,定然心境悲凉,才说出不愿被人打扰的话来。
如今不过三日,自己便大张旗鼓,下令天子仪仗亲自相迎——
这不是和少年想要的背道而驰么?
而且君后出宫的事儿大多数人都不晓得,这么一张扬,定然是全京城都会沸沸扬扬,商沅若是还想在京郊静养几日也是难如登天,自己岂不是斩断了他的后路,逼着他不得不进宫么?
不成……
霍戎向来遇事果决,可就这么一个迎君后入宫的命令,却不由得再三掂量,迟迟未再下令。
小满此时眼珠一转,也赔笑道:“陛下,有句俗语说得好,小别胜新婚,依奴才看,不如让君后再在京郊散心两日——那时候您再赏仪仗,又全了体面,也遂了君后静养的心愿。”
霍戎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暂缓派人前去。
除了方才的思索,还有个他不愿承认的心思——
他竟有些胆怯,这胆怯还是因着拿不准,此事说小不小,万一少年回宫后对他冷颜相待,他素来没哄过人,也不晓得如何是好,倒不如距离远些,他还能更为从容。
霍戎稳了稳心神,恢复了以往的沉稳笃定:“先不必急着请君后入宫,传旨——赏些珍玩物件送去京郊。”
冯公公犯难道:“这……还请陛下明示,具体要送些什么?”
霍戎一时语塞——
在以往的少年时,他倒是送过商沅不少极为用心却并不名贵的物件,可最后却换来了少年背叛于他的结果。
如今登上帝位,送给少年君后之位,少年欲拒还迎的笑纳不说,还对他百般示好——
少年既爱慕权势,自然也爱慕贵重之礼吧。
选些贵重珍奇的,倒比用心的精巧物件,能博得少年欢心。
霍戎沉吟道:“让司礼监看着办——选些贵重的,京城抢手的珍宝。”
说罢,心下竟微微一哂——
是啊,少年便是个喜爱权势,会为这些俗物动容之人。
可即便是这样的少年,于他而言,也如入骨之毒般永世无法戒除。
*
京郊,荒草萋萋,遮掩着破败的老宅。
简清警惕的望了望周遭,才把身后提着药箱的人请进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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