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竟然在这尘封的角落躺了这么久,好似一棵树般牢牢地长在了记忆深处,拔不掉,也不舍得刨去,只能刻意不去理会。
霍戎飞速的拿走那些本子,如逃似的出了宫苑。
他拿着少年曾经的手稿,回到了养心殿中。
他记得少年曾经的理想。
少年不是一个阴暗的佞臣,相反,曾经的少年是如夏夜星光的存在,他璀璨,善良,且有善良的能力。
那时候的少年,甚至常常一本正经的给他讲,将来要少杀戮,多修心。
霍戎挑眉,不由得冷哼一声。
可之后是少年主动离他而去,他之所以长歪成现在这个模样,要怪也要怪少年没有从一而终。
时移世易,可商沅年少时曾经的痕迹和理想,仍然在这泛黄的纸笺上,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甚至还有太学师傅的批语。
霍戎亲手磨墨,在摇曳的烛火下开始写下第一行字。
“君后并不是以貌祸国之人,他曾写下治河道之文,后被朝廷采纳改用,从此让洪涝之地成为富饶之所,此其一……”
他将少年写的治河文章轻轻贴在相对应的位置上。
“君后虽为卫国公之子,但从不是奢靡无度,妄自尊大之人,在太学时,便多次上书请求祭酒引进优秀寒门学子,并亲自资助周遭学生,此其二……”
霍戎将少年曾经的文章小心翼翼的在上面,上头赫然还有太学老师的批语。
他记得当时倒是因为此事没少吃醋,毕竟那些寒门子弟一来,倒显得他和那些人无甚区别。
却没曾想,有一日会亲自将这些文章再找出来。
“河北七年前就曾发生地震,君后曾随朕前去,亲自救助伤者,包扎伤口,利用当地药草防治感染,并用独特的外科包扎方式救了很多人,此其三……”
他将朝廷曾经给少年表彰功劳的奏折找出来,贴在此处。
当时地震过后,他和少年同去的河北,之前他们一直在京城,他虽知少年懂些医术,却从没想会精湛到此种程度。
少年有独特的包扎方式,还说这是“外科之术”,因为此术他是第一次听说,倒是一直记忆犹新。
夜已经很深了,霍戎仍在一点一点疯狂而不懈的搜集少年曾经的点滴。
自从篡位以来,他倒是听过太多人的怒斥诋毁。
霍戎从来没想过争辩,心头也从未有过波澜。
或杀罚威慑,或置之不理。
那些所谓名声和身后的声誉,他向来不在意。
可当这些口诛笔伐,纷纷射向商沅,他却惊觉自己一刻也不能忍受——
诚然少年这几年做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可那只是少年曾经的一面,更别说这些人说出的,甚至很多是谣言!
烛光摇曳,这么一点一点拼凑出的,早不止是所谓证据,更是他曾经的深爱的,鲜活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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