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祁云不过才相处了两个月。
甚至还不到两个月,同他先前二十多年的人生相比起来有如昙花一现,短暂且缥缈。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快便忘了祁云的。
但他忘不了。
猞猁在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前二十年没有尝过任何一丝的甜味儿,以至于抓住了一罐蜜糖便死也不愿松手了。
可他再节俭,蜜糖也终有一天还是会被他舔舐干净。
他于是只能抱着盛放蜜糖的罐子,假装这还是那份满满当当的蜜糖。他仿佛还能闻见那甜味、能感受到那股浓厚的味道、能尝到蜜糖略带了些许粘稠的质感,几乎要将他的唇舌黏在了一起,教他哑口无言。
“再不去心理疏导,你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他只是走了,说不准哪一天还会回来的,你再欺骗自己,他也总是会走的。”
雪豹一向温和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强硬,如同一把利刃,轻而易举便划开了那层自欺欺人的窗户纸。
猞猁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被人痛骂狗杂种、摁在泥淖里羞辱的那段时间。每天上学,他穿着统一的校服进入学校,每天放学,他都会穿着那身脏兮兮又破旧的衣裳走进校门。
日复一日。
他当时的邻桌是个千金小姐,每天都会带一大堆糖来学校,她从不会给别人吃,自己花上一天的时间慢慢含着口袋里的糖。
塞西尔总能闻到糖果的香味。
有时是水果糖、有时是软糖、又有时是夹心糖……
他想,他也想吃一颗。
就一颗。
多的他不奢望。
这个奢望一直持续到他被生身父亲认回去。
那一天,他穿上了崭新昂贵的华丽制服,头一次被教导贵族的礼仪,经过短短几个小时的训练便像模像样地跟在“父亲”身后,随他在上流社会间不停交际。
他第一次尝到了自己奢望很久的糖果。
味道棒极了。
他至今还记得那枚糖果在舌尖上爆开的触感,甜味混合着微微的酸,回味却是甘的,丝毫没有劣质果糖的香精味,反而满是甜蜜。
这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到。
原来。
一颗糖不够。
没尝过这滋味时他便只能奢望,尝过后他便控制不住想要更多,如同上瘾一般。
而他也的确曾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把他想要的东西拿在了手中。
只是他最后也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注定得不到。
猞猁想。
那枚糖是这样、糖背后代表的东西也是这样、祁云也是这样。
好像事情总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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